到了兰苑,宋甜见宋志远坐在明间内吃粥,便上前行礼问安。
宋志远昨夜宿醉,今日略显憔悴,瞧着却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了。
他看了宋甜一眼,见她神清气爽,甚是齐整,不由点头,道:“我去年在城外买了个庄子,让人在前面盖了三间卷棚,三间厅房,建了叠山子花园、井亭和射箭厅;后园让人挖了个湖,湖里养鱼湖面养莲,还可以湖面泛舟,湖边建了个听雨榭——今日带你和你几个娘看看去。”
这是前世没有的事。
宋甜略一思索,试探道:“爹爹,我今日在家有事,就不去了。”
张兰溪在一边侍候,见宋甜居然敢跟一向在家中说一不二的宋志远顶嘴,不由心惊肉跳,当即看向宋志远,随时预备为宋甜解围。
宋志远似没听到宋甜说话一般,径直道:“庄子是给你准备的嫁妆,你还是去看看吧!”
宋甜打量着宋志远,猜测他的用意。
前世这个庄子自然也是有的,全家人也一起去过,只是那时吴氏已经有了身孕,她爹志得意满指着吴氏的肚子,说什么“孩儿,这都是爹爹给你打下的家业”,根本没提是给她准备的嫁妆。
宋志远脸色苍白,眼睛却甚是清澈,口气也温和得很:“明日便是三月三上巳节,我在庄子里请客,请众人赏花吃酒,女眷在后院玩耍就是。”
宋甜总觉得她爹这次叫她一起去庄子上,定是藏着什么心思,再想想黄太尉如今就在宛州,心中更是起疑,当下便道:“爹爹,我有话要和你说。等你用罢早饭,咱们去那边木香花架那边说。”
宋志远难得如此有耐性,唏哩呼噜把剩下的粥吃了,用清茶漱了口,便起身带着宋甜去了院子东边的木香花架。
张兰溪目送这父女俩的背影,忽然发现宋甜一个娇怯怯的女孩子,走路时的背影居然与宋志远一样,都是背脊挺直,昂首而行。
她低声和一边侍候的锦儿说道:“平时瞧着老爷不怎么关注大姑娘,可毕竟是亲父女,到底不一样,刚才大姑娘冲撞老爷,老爷居然没事人一般,换了我,怕是老爷一个眼风过来,就吓得我膝盖发软心儿乱跳了。”
锦儿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别人,这才轻轻道:“二娘,老爷想要儿子,可咱们进府这几年,老爷经历的女人没有几十,也算不少了,却也没见谁怀上。算来算去,老爷膝下还真只有大姑娘一个了。您膝下没有孩儿,将来要在宋府养老,得和大姑娘好好处,不要再一味奉承太太了。”
见张兰溪分明是听进去了的模样,锦儿又道:“大姑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却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二娘如今能够管家理事,多亏了大姑娘,您得自己心里得有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