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声行从未有这么害怕。
若燕国丞相是武昌侯,是幺幺的父亲,他与武昌侯为敌,幺幺该会如何。
她会抛弃他么?
“我不求你知道、阿耶他连我也瞒过了、”夏幺幺呜咽,“即使他脸上有着疤痕,旁人认不出,但我一眼就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告诉我。”
“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了,阿耶战死的噩耗传到郢都,我几近卧病,但我知道,阿耶不能孤零零地在外飘零,他每每战胜归国,我都会第一个跑到城门、我求着楚太后找到阿耶的尸体,没日没夜守在他的陵墓前,悲痛于阿耶身首异处,哀伤自己孑然一人。”
夏幺幺扑到裴声行怀中,她膝盖抵在冰凉地面,抱紧他僵硬身体。
“楚国黎民为阿耶修建祠堂,怀念阿耶、我想,阿耶此生不悔,我谨遵他的教导行事,善良对待天下。”
夏幺幺脸埋在裴声行脖颈,滚烫泪水沁入他的衣衫。
“可他还活着,他变成了燕国丞相,楚国灭亡,他竟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他如此狠心,原来这些年,他都在燕国处心积虑我对武昌侯的祭奠,我与楚宫的争斗,在齐国的经历,为楚亡的忧愁,就像一场笑话。”
夏幺幺悲痛至极,至亲重生,莫大的悲哀压过欣喜,她喃喃不解:“我的阿耶,他为何还活着。”
“若他没死,当初他为何不来夏府接我。”夏幺幺哭到筋疲力竭,晕倒在裴声行怀中。
裴声行小心擦拭她的泪痕,抱着她枕在榻上,她午夜梦回,噩梦连连,裴声行在夏幺幺无知觉时柔声安慰,他一夜未眠。
夏幺幺睁开眼,眼中麻木恍惚,她被裴声行紧紧揽住。
“幺幺如果不想醒来,那就一直睡,我会陪着你。”
夏幺幺眸色微动,她下意识闭上长睫,片刻后,她哑声道:“若是我一直如此,你会怎样做?”
“你要为我搭建金屋,一直藏着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让我看到天下么?”
“殷珉,我不希望你那样做。”夏幺幺抬手挡住他深暗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