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和父亲闹完别扭,独自跑出来消气,哪知突然天变,下起了大雨。娇生惯养的小姐何时这般落魄,她气得哭了起来。
“姑娘。可是忘了带雨伞?”肩上一只温暖的手搭了上来,将她扶起。
抬头望着来人,不正是令她一见倾心的男子,薛子於么?!他温和的笑着,如同亭子两旁被雨水拍打清洗过的荷花,如悄悄绽放的昙花,美不胜收。她望着他,未语人先羞。
他柔软的发丝在风中起舞,缠绕在他漆黑的凤眸前,“姑娘别哭!”他唤着身后不远的随从,“薛威,把我们的伞给这位姑娘。”
她庆幸此时她满脸红漆,已是面目全非。不然让他看到她这个样子该是多么丢人。握着他递过来的伞,望着外面流连不去的雨帘,她希望它们不要停下,就这么一直与他相对。
远处的江水粼粼,身旁的男子清俊醉人,即便一言不发也让她觉得和他近了很多。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雨还是停了。她紧着嗓子与他道别,刚跨出一步,脚下一滑,他扶着她,“姑娘当心!”
此刻一切景物皆被淡化。她拽脏了他干净的衣角,眼里只有他,就这么一直望着他。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她,只是蹙眉看着她脚下被渗湿的绣花鞋。“姑娘家住何方,不如,待在下的车夫过来之后顺道送你回去?!”
她很想说“好”,想起自己这幅模样,让他知道段小姐发脾气离家出走,往后还如何使他对她心存好感。
只十六岁的心思,连她自己都不懂。更别提去把握机会。
他留下雨伞上了马车走了。她握着那把雨伞傻笑。随后前来接她的段老爷望了望挂着薛家标记的马车, “怎么,看上薛子於了?”笑问:“爹爹去给薛老爷说说如何?”
她娇嗔:“爹爹,哪有女方提亲的呀?!”全然忘了前一个时辰还和爹爹闹别扭来着。
时光飞逝,转眼三年过去。
她每每见到他,都是在不同的生意场上,她也因此更加热衷生意。薛家与段家经营的方向不同,她很少能和他对坐而谈。
“喜欢上薛子於了?我们萱儿姑娘也有偷看别人的时候?”白羽宵调侃,“既然如此,我便上去与薛兄聊聊,知其喜好,也好让你方便下手!”
“说什么呢,你再笑我,我便再也不帮你演戏,看你这风流的名声能不能继续传下去!”
白羽宵抬手拦住她,“好萱儿,要让为兄去找其他女子,再被她们缠得无法脱身,倒不如和你在此在此听琴畅言省心。”
她拨动琴弦,双眸写满失望,气妥道:“你不愿娶妻,如今这么一捣腾,门当户对的千金没人敢嫁你,你是爽快了。我的名声怎么算?”望着对面亭子里的薛子於,“他若误会我怎么办?”
“我每日告知你薛子於的行程,不用你再派人查探,不至于丢了你大小姐的面子,只每日谈琴给我听听,萱儿若是不乐意,那便……”
“好了好了,我乐意还不成么,你再过去帮我问问,嗯……打听打听他喜欢听什么曲子,你知我抚起生曲子来笨拙,得练上好几月……”她本不擅奏琴,只听说他喜欢听,便就天天来此练习,偶尔引得他侧目,她就欣喜若狂,回去又要练上许久。
往事如梦,段萱儿摇摇头,甩去那陈年的记忆,展开一个温柔的笑,“嗯,子於要查什么事情呢?”
“此事有关白家。我这两天一直在帮白家找证据,还差一份名单未寻着。正在设法拖延廉王提审的时间。”
白家,白家与薛家交情不深,除了她,还能有什么原因呢。她心中苦笑,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亦是因为她。“好!”只要是他的要求,她都会说好。
“谢谢,抱歉!”简短的四个字,他又折回书房。她看着渐渐冷去的汤水,心也有些凉。
只是那无意中的一瞥,心思一动。爱上一个人不过瞬间,想要忘记,太难。
那一天,风很大。他已经找到了持有分赃人员名单的那个王沛。派人潜伏在酒楼四周。想起他只着了一件薄衫出门,她抱着他的外衣急急忙忙追出去。
他身旁站着她,如果没有羽宵,恐怕她只要说一句话,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娶她进门。她依然什么也不是。再看他们,真的好般配、好般配。他脱下外套替她披上,看她的双眸里闪动着她连想都不敢想的柔情。她终究不爱他,她的奢望被她轻易的拒绝了。
她看见他僵直的手,想起自己多次也是这般僵在他面前,觉得实在好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淌了出来。她手忙脚乱的跑走,不愿再看他为另一个女人心疼的模样,太揪心,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