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汪永昭看得精细,张小碗的这个孩子还是提前了几天生了下来,孩子健康出生,张小碗却是九死一生。
她在房内血崩不止,房外,汪永昭差一点掐死给大夫背药箱的小徒弟。
这一年九月,汪永昭的第四子,张小碗的第二个儿子汪怀慕百日时,张小碗还不能下床,白间睁开眼睛的时候甚少,有时唤她都唤不醒来。
她日渐枯萎,这日汪永昭强自把她弄醒,告知她,只要她好起来能下地,他便带了她的小老虎回来。
如此才又激得昏沉的张小碗探得一线生机,就算眼睛都睁不太开,她也日日吞咽那苦得味蕾都能僵化的药汁,恶心得吐了,又强自再灌一碗下去,硬是如此才在这年的过年前下了地,重新活了下来。
待到她能下地,这才把眼前的汪永昭看了个清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汪永昭头上已经有了些许白发,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却沉稳得深不可测了。
“你怎地不走?”这夜,张小碗看着身边的男人问。
“怎走?走去哪?”汪永昭回了她一句,便转过头,看着他们榻边小床上的小儿,目光柔和,“待你力气恢复了,你抱抱他,他长得跟你甚为相似。”
“是吗?”张小碗也探起了身,就她的身势,她看不到他的样子,但看得了他身上穿的那件袄裳,是她为他做的。
“嗯,一样。”汪永昭拉下她,给她盖好被子,掖紧边角,便抱了她的腰,与她说道,“今年过年我们回汪府过,你带着他给祖宗磕几个头,谢他们保佑我们全家平安。”
“嗯。”张小碗轻应了一声,没得几时便又睡了过去。
汪永昭在油灯下看了她好几眼,才把油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