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泓也只挑了楚候爷那边所能收留的人跟妻子说了说,至于多的他也缄口不语了,怕到时活不下太多人让她失望。
妻子的权势一直在以赖任两家为主,超出这两家范围的她便不能用权,流民要到的那几夜她心烦意乱,真到的那天晚上她靠着床睁了一夜的眼,清晨天亮时她喃喃小声自道了一句,“我是做不到的。”
若不是他耳尖,躺在她身边一直仔细听着他呼吸,也就错过了这句话。
他也是用了好几日才明白她口中所说之话,她所说的做不到,是她没有能力救活这些流民,她没有立场去做,更无权力去做,赖任两家以她马首是瞻,因她所做之事是为这两家好,两家才听她调谴,而他们魏家上下的人听她的话,何尝不是因她所做之事于他们有益,一旦她超出这个界限,不再是为自家人着想,她便无权可用了。
魏瑾泓也想过,江镇远不辞万里送来那两箱子东西,是不是提醒她要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她到底是个女子,她能做这么多超出常人的事,也还是有所局限的。
而能替江镇远多做一些的,还他一些情的人,便只有他了。
他于反叛军口中是伪君子,但在一些族人和死士眼里,他是有真君子之名的,这些人唯他所用,派他们私下去给一些流民找些活路,他们还是愿意的。
这日宽慰了她两句,下午阴着的冷天突然放了晴,两人坐到屋中看书,她抬头看了阳光一眼,便说要为他洗头。
魏瑾泓顿时就呆了一下,站起来围着她的椅子走了两圈,这才郑重地点了下头,且重重地说了一句,“好。”
她便又笑了起来,那弯着的眼睛亮亮的,直照进了他的心底。
也只有在此时,魏瑾泓才知,他活的这一世,在她身上所求的到底是什么——无非就是能在他的妻子脸上多看几次,她因他而起的笑脸。
“魏大人,你头发白得比我少。”洞穴内的温泉里,赖云烟把皂角擦到魏瑾泓的头上,轻揉着他的头,轻笑着说。
坐于其前的魏瑾泓本闭着双眼,闻言睁开眼睛看了前方好一会,终张嘴道,“药方子你好好用,会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