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元非晚。她在外头下了车,并没见到萧欥的骏马。但这并不影响她做出萧欥已经来了的判断——因为几个道童都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隐约不敢让她靠近内殿。
元非晚也不介意。反正是萧欥叫她来的,这事儿他一定能摆平。
果不其然,三炷香过后,元非晚发现,那些道童一个都不见了。水碧和谷蓝为此面面相觑,而她只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便走向了内外殿相接的侧门。
“殿下?”左右只有自己人,她很放心地唤了一句。
原本虚掩的侧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从元非晚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里头萧欥正垂眼看向她,表情镇定,眼角眉梢却带着一抹喜悦。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几乎是立刻,元非晚就在心里给对方翻译了一句台词,带着雀跃和兴奋的:“你来啦!等你好久了!”
……这可真不得了!她什么时候能给萧欥自动翻译表情意义了?
元非晚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句,小步走进内殿。这事儿太扯了,她决定把它归之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内殿里高阔幽静。因为意识到这里的真正用途,她走了几步就停下,回头去看重新掩上侧门的萧欥。
好在萧欥确实没打算在内殿谈话。“边上有小门。”他言简意赅地说,走过去引路。
那道小门通向内殿后的一个小花园。地方不大,但胜在精致。而且,这小花园里栽种的,竟然也都是和南宫长公主府上毫无二致的波斯贡菊,开得十分绚烂。
上次没看到的美景却在这里看到,元非晚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定了定神,才道:“圣人如此爱护姊妹,实在是我等楷模。”
这一听就知道是客套话。但萧欥觉得,元非晚的这种镇定态度,总比两人都扭扭捏捏地开不了第一句要好。“确实如此。”他同意道。“但这些花儿,今日才是最美丽的。”
因为今日有她在吗?元非晚马上就联想到了萧欥的言外之意——这家伙竟然打直球!但话说回来,这种风格才更接近萧欥的真实个性吧?
她如此想了想,便故意道:“是呀!因为德王殿下今日来了么!”
萧欥一听,顿时哭笑不得。她听出来他是夸她,还非得来这么一句!虽然他对自己的长相有信心,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不管如何,和娇嫩的花儿相比实在差得远!
他有心这么说,但看到元非晚促狭的笑容,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另外一句:“若你这么觉得,那就是这样了。”
……咦?元非晚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好说话?从脸上看不出萧欥是这种人啊?还是说,她又得到特殊待遇了?
萧欥观颜察色,继续道:“其实你心里已经知道了吧?”
“我该知道什么?”元非晚不特别意外地反问。她可能真的什么都猜出来了,但这话怎么能由她先说呢!
果不其然,萧欥直接说道:“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应该有所察觉。你长得太漂亮,我直接看呆了。”
饶是元非晚觉得自己已经练就了一种程度上的金刚不坏之身,但这么直白的夸奖,她还是有些脸红——这都不能算她的成功呢!至多是她爹和她娘的成功!“殿下过奖。”
萧欥摇了摇头,紧紧注视着自己面前的人。“我是不是过奖,看其他人的反应就知道了。只不过,我那时以为我对你一见钟情是因为脸,却是错的。”
元非晚预感到接下来会是什么内容,原本迎着萧欥目光的视线就不由侧了侧,落到了对方脸畔。当然,她从不怀疑自己;但顶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壳子接收用三四十年积累换来的赞美,实在太心虚了!
“过了段时间,我更了解你,才知道我产生那种感觉的更大原因是你的聪慧,而且落落大方。”萧欥继续道,“也不怕你笑话……我那时有一段时间觉得,你根本不是你看起来的年岁,因为实在不可能!”
……可这确实是真的啊!元非晚的心虚更上一层楼,视线就更低垂了一些。
不过这种反应理所当然地被萧欥认为是害羞。“你不用不好意思,”他说,语气诚挚,“你的确当得起这些赞美。反正我觉得,我刚才说的话,还不到那些公认你为元家宝树的人的十分之一。”
元非晚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虽然当面夸过她的人实在不少,但在面对萧欥时她特别没底气……难道是因为她自己内心中察觉到对方对她的绝对真情,这才不好意思吗?
“虽然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会喜欢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萧欥的语气依旧诚恳,但这时候的诚恳里还带上了一点不好意思,“因为我可能说不出比那些更令女孩子欢喜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