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儿许家,许七郎本要进自家学堂里读书,因为夫子也不是什么好夫子,不过是让许七郎背书然后给说一说大意也就罢了,每次许七郎是好不容易撑着不打瞌睡,衡哥儿时候,他就坚决不进自家学堂读书,反而喜欢跑衡哥儿那里去和他一起学习。
他自己看书背书,有不懂地方问衡哥儿,衡哥儿还比夫子讲得生动得多,再说,衡哥儿长得好看,声音又清脆稚嫩,不比听夫子含含糊糊讲授要好得多。
而大太太这时候也不管许七郎,于是许七郎就赖了衡哥儿书房里,许氏让给他准备了一张书桌,两个小孩子就每人占据一张桌子读书。
许大舅拿到信,这一天甚至没有出门应酬,让婆子传话进仙霞居,让许氏去了前院书房,许大舅就坐里面等她。
许氏知道是大事,而她身上大事,并不会有几件,于是进了书房,和许大舅问候了一声,坐下后就开门见山直达主题,“大哥,是老爷回信到了吗?”
许大舅笑着点点头。
许氏看他高兴,就知道是季大人脑子没有打结,和他们同了心。
许氏也笑了,“老爷是什么意思,请夫子给衡哥儿?”
她看许大舅这么高兴,必定是让她带着衡哥儿进京,当年她是抱着儿子灰溜溜下扬州,现下这样回去,季大人不派人来接,她是不会简简单单动身。这样问许大舅,也是故意。
许大舅将一封还没有拆信递给许氏,又将一封已经拆开信纸给她,许氏作为商户小姐,是识文断字,而且当年许家上下都宠她,任她发挥,她水平还不低,不仅是识文断字,连做账看账打算盘这些都懂。
许氏先将拆开那封信看了,是季大人写给许大舅,先是隐晦地说了几件朝廷里事,然后就是感谢他对许氏和衡哥儿照顾,又说衡哥儿居然一转眼就长到这么大了,他这个做父亲还没有见过他长大样子,不免想念,而且衡哥儿学业也确应该抓紧,他身边,有他这个父亲亲自管教,对衡哥儿有好处。字里行间,全是殷殷父子情,完全忘了当年他要把衡哥儿摔死事。
许氏看完之后,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眼神却冷了一冷,不过她也没有表达出对丈夫不满,就又拆了还是封着那封信。
这封信是写给她,里面倒是写了几句问候她身体话,又写了她一个人将衡哥儿带到这么大辛苦她了,然后就是说到衡哥儿学业上,让许氏带着衡哥儿上京,这信是让漕帮带,会很,后面他会派管事刘开下扬州来接她和衡哥儿,让她抓紧时间整理要上京东西,其他一切等她和衡哥儿上京了再说。
虽然季大人很是干净利落地表示让许氏带着衡哥儿上京,连许大舅都这么高兴了,但是许氏神色开始那一阵有笑意之后,就沉下了脸,眼神也深深,并不见开心颜。
她将手里信又给许大舅看,许大舅看了之后,却是了解这唯一份胞妹为什么又沉下脸。
许大舅就说,“明潇,作为大哥,我知道你委屈,当年妹夫毫不留情让你回扬州来,现又轻轻巧巧就让你进京去,别什么也不说。你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但是,妹夫他现已经是三品大员,你看朝中有几位大人是不惑之年就做到侍郎之位?妹夫官场上也是不容易,你作为当家主母,也该多体谅体谅他。再说,你是想让衡哥儿好,妹夫让你带衡哥儿上京,那就上京去,其他,想太多也没有意思。”
许氏叹了一声,道,“大哥,虽如此,这举案齐眉容易,要夫妻同心,却是难啊。我许明潇自嫁给他,有哪点对不住他,我三年上因为无所出,就给他提拔了三个通房上来,他多看哪个姨娘几眼,我也都照样地抬举她。生了衡哥儿,衡哥儿身子是那样,他就没有一点情分,还要摔死他,他对我哪里有一点怜惜之意,对衡哥儿,又有什么父子之情。衡哥儿这样,他难道还要怪到衡哥儿身上吗,怎么不想想是不是他自己处刑部为人苛刻损了阴德,害得好好儿子这样……”
话还没说完,许大舅已经呵斥了她,“明潇,你这话怎么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