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还安排了几位调任官员的谒见。说是谒见,其实就是朕稍稍说几句让他们在新岗位上努力工作的激励之言。前面的都很平常,朕神思不属也应付过去了;等到最后一个,却有些古怪——
“臣周不比,见过陛下。”
头颅贴地,一个标准的大礼。朕本想叫他起身,却突然懵了懵。如果朕没记错的话,排在最后的明明是个叫周奉诚的呀?这个周不比是哪儿来的?
朕忍不住拿起了一边的敕书。谢镜愚的字一贯跌宕遒丽,清清楚楚写了周奉诚,调中书舍人。
早前,中书令空置,朕常用中书侍郎拟诏。谢镜愚任中书令后,原中书侍郎告老还乡,侍郎之位便一直空置到现在。如今谢镜愚也调走了,中书舍人之中却没一个够资格提拔,朕便想着至少再添个中书舍人。但这个……
“你叫周不比?”朕稍稍加强了下语气。
“回陛下,臣确实是周不比。”地上的人脑袋埋得更深了些,“臣不喜臣名,然而毕竟父母所赐、不能更改,臣大胆请陛下以字呼臣。”
朕一愣。周奉诚这名字看起来还可以……呃,不对,念起来确实不太可以。“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陛下圣明,不比之名确实出自为政篇。”
朕三岁开始读论语,里头的话倒着都会背。“如此说来,你是自比孔夫子口中的君子了?”
“臣惶恐。即便穷毕生之力,臣也不敢自称是孔夫子口中的君子。”地上的人又一个叩首,“但臣愿终生以此名自勉。”
这人倒是有点意思……朕提起了精神。“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