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要确定一个朕想要的目标,朕就会全力以赴。即便过程中有所取舍,朕也不会犹豫。故而,臣子们普遍觉得朕心机深沉绝不手软并不是错判;再过一点,亲情淡漠肯定也是有的,不然朕的兄弟们也不能各个谨小慎微、生怕被朕揪到小尾巴。
这是朕的自知之明,但朕犯不着再说下去——因为听谢镜愚的声音,他已经快到发飙的临界点。“所以你知道朕刚刚心情如何了?”
谢镜愚正待再说朕,可被这盆急转直下的冷水一浇,立即熄了火。“陛下……”半晌,他才艰难地道,“臣……”
朕不想听他再说什么“臣知错”。“在这件事上,朕觉得你肯定想歪了。”朕愈发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姿势无限接近一个深深的拥抱——“若是事情照你想的那样发生了,那朕怎么办?”朕附到他耳边,抛出最后的杀手锏,“你忍心么?”
谢镜愚猛地一震,身躯微微发抖。“臣……”他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张了几次嘴都是急促失序的呼吸。还未平复之时,他已经用上了大力——两人之间仅剩的距离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到肋骨发疼的拥抱——
“不管一切如何,臣都一定会陪陛下走到最后。”
朕无声地笑了。胸膛的隐震传到另一人身上,即刻就发展成了一个深而迫切、又缠绵缱绻的吻。
可是……
虽然朕说服谢镜愚改变主意时花样百出、甚至不惜以自己为筹码,实际上却没人比朕更清楚,他的话反过来才是现实——
朕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死亡来临的那天。
过了扬府之后,朕改道乘船,沿着淮水而下去山阳。江南水系四通八达,连带着运河也维护得不错。朕只需要交代江南道节度使一些事,又查看了南地几个主要的粮库,事情就基本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