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尤其难。
沈林之并着其他几个考官皆在传阅三份试卷,在他们看来,这三份试卷是这次院试的上上文。都是一般清隽整洁的字迹,都是对了考官胃口的好文章,实在难以分出高下,几番争议后,倒也粗略排了个顺序。
“这人在府试时就有些大放光彩,我事后也查过,乡下泥腿子出身,刻骨用功,没什么特别的势力,跟朝廷谈不上牵扯。若非要说个关系,可以勉强列为通山书院一派。他那老师丁宝林,就是通山书院的学生,师从通山书院长老朱泽瑞。朱泽瑞本人没入仕,但朝中也有不少是他的弟子。撇去这个不说,通山书院在朝中不怎么说话,门徒众多,士林之中的威望极高。若他真得了小三元,于我们会不会不利了些,到时候阁老怪罪下来又怎么说?”平遥府知府何友明犹犹豫豫的开口。
沈林之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试卷:“可这文章若贴出去,他不得案首,旁人难免非议。”
他担心的也是这个。
不管怎么取舍,都得公平中谋私,这文章写得实在大气又妙语跌生,学生的眼睛又不瞎,这样的文章都不能得魁首,怎能服众?
两人说了一番话,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年轻人身上。
此人正是谈益。
谈益自己也考过科举,他是平雍三十七年进士出生,只是志不在此,加上有个做阁老的爹和入了朝的大哥,自己先混了个清闲,一直拖了几年都没入仕。按理来说,他没有官身,坐不到院试阅卷处,可耐不住人有个了不得的爹。他是谈阁老的二公子,他在这里坐着,就代表了谈家的意思。
这个话语权,却比那主考官还重。
他被两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不由笑了起来:“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二公子也看一看吧。”沈林之趁机将试卷递了过来。
谈益便接了过去。
一看之下,便觉得赏心悦目,字迹是极为精炼的,一笔一划皆如诗如画。谈益是诗雅风流的妙人,瞧着这字迹圆滑中带着锋芒、稳成里闪着锐利,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人的形象顿时跃然纸上。
他忍不住赞了句:“好字!”
一目十行看完了文章,他反过来看了看卷上,试卷是糊名的,不过没什么用,有心人都知道这是谁。
谈益方才就听了半天了,自然知道这是乔明渊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