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衍见他点明,便也不再拿着腔调,只是笑了笑。
景湛将那书信重新折好塞回信封中,重新推回宁衍手边。
“……恭亲王知道你在查这事吗?”景湛问。
“老师只是去随意看看,朕暂时并未有什么想法,所以不必让皇叔跟着劳心了。”宁衍自顾自地对弈着,见景湛不说话,便又自然地转了话题:“对了,京中最近没什么大事,我无聊得很,不如下个月叫上朝臣们去猎场玩玩。”
景湛明白,临近年关,宁衍这时候提起离京,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于是景湛只是叹了口气,问道:“陛下要臣跟着去吗。”
“当然要去。”宁衍说:“你要去,皇叔也要去,还得挑上几个新贵旧臣一起去。”
“只是天寒地冻的,猎场艰苦,太后娘娘恐受不了这劳累,便不必去了。”
正文 田产
冬狩这件事决定得很迅速,甚至到了有些仓促的地步。
休沐在家的宁怀瑾尚不知朝堂上是什么反应,可他听见这消息时,第一时间还以为传话的下人是耳朵蒙了没听清旨意。
而后直到他看见正厅里等着见他的何文庭时,才发现自己错怪了传话的小侍从。
宁衍的雷厉风行这次似乎有点用错了地方,现下赶着年根底,回京述职的官员不少,吏部要调度考察的人也有的是,这些事务虽说不怎么繁重,但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也琐碎得很。若是去了冬狩,少说要十几二十天,等到再回京时,几乎就要赶上年关休沐了。
“王爷不必忧心。”何文庭显然是被宁衍嘱咐过,有备而来的,见他忧心忡忡,便笑着劝他:“陛下说了,今年正好外将回京,去冬狩正好松松筋骨不说,也让陛下考校一下咱们武将们的本事。”
宁怀瑾一听这话,便说不出不妥二字来。武将们的性子大多爽直,又常年戍边,宁衍能跟他们拉近关系的机会不多。冬狩里又是骑马又是打猎,住在猎场内的帐篷里喝酒吃肉,确实比起在京中饮宴赏赐更能让这些武将们高兴。
“而且陛下说,他也点了些文臣随行,不会玩儿散了性子。”何文庭略略拉长了些音调,听起来倒有点宁衍的的味道。他不紧不慢地说:“何况一些不着急的琐碎事务有内阁处理,舒大人家中没有适龄冬狩的嫡子女,便不必去了,留在内阁照应正好。”
宁怀瑾一听这个话头,便知道宁衍这是早有打算。他虽不知小陛下怎么破天荒地爱玩儿起来,但仔细想想宁衍毕竟才十六岁,偶尔有些任性也是再正常。
冬狩的时间被宁衍定在了腊月初三,除了景湛和宁怀瑾这样的重臣之外,京中家有适龄嫡子的臣子皆收到了帖子。除此之外,还叫上了几个年龄合适的宗亲,连带着宁衍的两个亲族兄弟,浩浩荡荡地凑了一群人。
皇家冬狩,去的是京城百里外的一处皇家猎场,那猎场山地林场什么都有,占地足有千来亩,每个月会有庄子上的人往猎场里放些猎物,平时也不去过多打理,跟山野地没什么差别,别说是鹿啊兔子这些小玩意,就是狼和熊听说也有那么几只。
先帝在世时就常爱来这里玩乐,是以宁衍登基这十年虽然不常来,但也没荒废,还是日常叫人打理着。
宁衍说要去,听起来倒像是一时兴起,但京中的显贵之家无不欢喜若狂,只觉得是个让家中子女在宁衍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别说那些收到帖子的,就是没收到的,也在拐弯抹角地攀着关系,试图将家中子女送去参与一二。
所以临到腊月初三那一日,出发的车队倒是比预想的还多些。
只不过外头的事儿自有人去操心,天寒地冻的,宁衍懒得下车,便一个人猫在车上看书喝茶。
他倒是有心叫宁怀瑾也一起上车来,可惜今天不如平日出宫里玩耍一般,阵势太大,若他贸贸然在众目睽睽下叫了宁怀瑾上他的车,恐怕不出半日,便又要传出些闲话来。
宁衍倒是不在乎被人说什么过于宠信权臣,就怕有人背地里指着宁怀瑾的脊梁骨说他蒙蔽幼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