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页

定江山 顾言丶 663 字 2022-10-18

卫霁傍晚时凑热闹地去外城转了一圈,却什么有用的都没买回来,只提回来两盏做工简陋的竹灯。

宁怀瑾本来也想出去散散心,只是想起他今日是称病才告假的,怕上了街被有心人瞧见徒生事端,于是硬生生忍住了没出门。

鞭炮爆竹声从下午放到天黑,不绝于耳,等到天彻底黑透时,宁怀瑾还觉得耳边有嗡嗡的余响,也不知道是外头传来的动静,还是他这耳朵已经听习惯了。

往年这个时候,他都是陪在宁衍身边,在紫宸殿里等着守岁,今年乍然不用进宫,他倒自己有些无所适从,连平日里待惯了的王府都觉得有些陌生。

过了晚饭,王府里的下人过来主院请了安,拿了赏钱,除了十几个没有家室的下人轮值伺候之外,有家有口的便都被宁怀瑾放回去守岁了。

宁怀瑾年近三十,府中却还没有主母主事,连带着伺候的下人数量都少,一到这样的大日子,府中就显得有些冷清。

他这些日子未曾进宫,连除夕这样的日子也不出门,王府的下人或多或少也咂摸出了一点微妙的风声。若非必要,他们甚少敢往宁怀瑾面前凑,生怕触了什么霉头自己还不知道。

宁怀瑾倒不觉得如何,他向来是沉得下心的性子,就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看了两本薄薄的游记,等回过神时,外头的鞭炮声也不知何时停下了。

他房间里只点了内间的几盏灯用来看书,外间的烛台因无人看管,已经灭了好几盏,看着昏暗无比。

宁怀瑾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走到外间去查看时,才发现守夜的卫霁已经靠在门边睡着了,烛台上长长的引线垂下来,落在蜡油之中。

没什么大事,宁怀瑾便没有出声叫醒他,自己走到屋角,从烛台上拾起了剪烛芯用的银剪刀。

外头的天气似乎不错,月色如银霜一般从明纸缝隙里倾落进屋,宁怀瑾手边的蜡台还散发着灼热的余温,应该是刚熄灭不久。

在这一刻,宁怀瑾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极其莫名的怅然——那种感觉在他心头一闪而过,像是一片毫无重量的轻羽擦过他的心尖,又酸又痒。

这种感觉让宁怀瑾浑身不自在,可当他想要回想时,却发现那片撩拨他的羽毛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股非悲非怨的莫名情绪还萦绕不绝。

宁怀瑾没有再想,而是剪了烛芯,又从角落里取过蜡台,将熄灭的灯重新点燃。

光亮祛除了裹藏在黑暗里的迷惘,门边的卫霁被光一晃,后知后觉地醒过神来。

“王爷——”卫霁方一转醒,便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宁怀瑾手里的蜡台,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的睡着了。”

“无事,你也累了。”宁怀瑾淡淡地说:“只是快到时辰了,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一会儿还得吃年夜饭。”

卫霁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借着宁怀瑾的手将剩下的灯一一点燃。

亥时一过,宫里便有赐菜下来,宁怀瑾称病未曾出门谢恩,只打发了卫霁去了。

卫霁脚程快,偌大的半个王府,一盏茶的功夫便紧赶慢赶着回来了。正厅里,厨房轮值的小厮下人们正手脚麻利地摆着菜,一见卫霁过来,赶忙招呼着给他让了个地方,将桌子中间那一圈留了出来。

卫霁将手里那个大大的食盒放在桌子正中,拍散了身上的寒气,去内间请宁怀瑾——宫里的赐菜,他这样的下人无权擅动,得宁怀瑾来亲自拆看才行。

进门时,卫霁还琢磨了一下,今年这年过得特殊,也不知宁衍赐了什么菜下来。

他俩人闹了小半个月别扭了,卫霁想。这么长时间也没个人低头,这大年节下的,陛下别赐个空食盒下来甩脸子吧。

卫霁越想越觉得害怕,忙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那些不吉利的猜测都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