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柜台后的中年男人见状推开算盘,走出来问道:“您是现在要出发吗?”
“嗯。”宁怀瑾点了点头,说:“现在时辰正好,出了城赶一晚路,明早凌晨时分跟着城外的农户一起进城,便能神不知鬼不觉。”
说话间,卫霁正好从门口过来,那中年男人便自觉去接过他手中的油纸包,绕到柜台后将其一层层打开,把里头的酥饼分开几份包好,装到包袱里去。
“跟平江府尹说好了吗。”宁怀瑾问。
“都说好了。”卫霁说着将怀里的亲王玉佩掏出来,双手递还给宁怀瑾,说道:“若日后因为这事儿有人往朝上参王爷,王爷只说是来平江游玩的就是。”
宁怀瑾点了点头,他并未亲自去平江府官衙,一是因为他此次出来要掩藏行踪,二则是他身份比平江府尹高太多,若是去了又不好隐姓埋名,两两寒暄间徒添麻烦。
宁怀瑾接过玉佩想了想,没将其揣在身上,而是将其一起塞进了包袱里。
“少爷。”掌柜的替他收拾完包袱,又多念叨了两句:“安庆府那头毕竟是亲王封地,您万事小心,别闹出什么事端让人抓住了把柄。京中看不惯您的甚多,逮着机会就要参您的,陛下岁数小,若是宗亲真的闹起来,他再护着您也不好收场。”
“知道。”宁怀瑾耐心地答应着:“放心吧,福伯……荣伯那边的文牒送来了吗?”
江南周遭多封地,宁怀瑾当初开设怀玉当铺时便留了个心眼,在江南等地都放了了些心腹。
平江府和安庆府两地的掌柜的是一对兄弟俩,当初是伺候宁怀瑾父王的,后来年岁大了,宁怀瑾便不忍心他们在王府当差,便差使出来当个掌柜的,盈利自负,亏损有王府补足,倒也过得不错。
“拿来了。”福伯答应了一声,从柜台底下取出两本薄薄的身份文牒,一人一本递给宁怀瑾和卫霁。
“只是安庆府最近不太平,少爷还是要小心。”福伯不放心地道:“听说安庆府和九江府两地最近来往密切,往来送了不少商船,大多用油毡布蒙着,瞧不出模样,也不知道是买卖了什么。”
宁怀瑾暗暗记下这件事,认真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外头天色渐晚,福伯有心再多交代几句,却又怕误了宁怀瑾赶路的时辰,只能叹了口气,催促他们快些动身。
平江府天色黑得要比京城晚上一些,宁怀瑾出城时还天光大亮,他穿着蓑衣,斗笠也压得很低。
“王——”卫霁刚一张口便想起了什么,又将这句称呼吞了回去,换了一个:“少爷,咱们……”
“王少爷?”宁怀瑾还有闲心打趣他:“你叫谁呢。”
“少爷!”卫霁恼羞成怒:“这说正事儿呢——安庆府那么大,您准备从哪查起?农户那头已经被江大人查得差不多了,再查恐怕也没有什么新东西。咱们又不好打草惊蛇,要怎么查宁铮。”
“你没听福伯说吗?”宁怀瑾说:“宁铮在和九江府有往来。”
“永安王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子。”卫霁知道他是担心这两处封地联合起来给宁衍使绊子,但他摇了摇头,并不怎么赞同:“永安王岁数都这么大了,就算活还能活几年,九江府足够他安稳终老,何苦要跟长乐王扯到一起去。”
“扯在一起,也不代表就有二心。何况就算他俩搅和到一起去,来日东窗事发,永安王也总有话说——不外乎‘臣也不知道,封地之事都是他人管理,臣在京中多年,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诸如此类的话。”宁怀瑾说:“说到底,安庆府虽然粮产和蔬果都不错,但到底不能围起成来自给自足,总要跟外界往来,不论是买粮卖粮还是商贸往来,终归要跟外头联系的——不光九江,连平江不也跟他有往来吗。”
“那少爷——”
“正是因为商贸往来再正常不过,他才不会严防死守地不许人查探。”宁怀瑾说:“跟九江府往来密切之事说正常也正常——因为安庆府毕竟要活着。但说奇怪,也不是完全没有疑点。”
“什么疑点。”卫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