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大半个晚上都没歇息好的宁衍打了个喷嚏,浑身一个激灵。
“怎么还这么冷。”宁衍皱着眉拢了拢衣襟,指使着玲珑将外殿一扇被风吹开的窗子重新关上。
“颜先生说,这寒毒难除,总会对陛下有影响。”宁怀瑾从偏殿推开门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一只巴掌大的瓷碗,随口说:“何况这两天下了这么大的雨,陛下可要小心再受寒。”
“皇叔?”宁衍一愣:“不是让您去歇息吗。”
宁怀瑾昨晚守了他一夜,宁衍几次断断续续睡着又醒来都能看见他坐在床边。宁衍几次催他去休息,换何文庭来守他都不肯。一直到黎明时分,宁衍觉得好些了,能被人扶着下床坐一会儿,才把他劝去偏殿歇息。
“我去小厨房看了看陛下的药。”宁怀瑾说:“方才回来时,听说舒姑娘正在屋里,才去偏殿待了一会。”
宁怀瑾说着,将手中的瓷碗搁在了宁衍面前,顺手拎过茶壶,亲自倒了杯茶放在药碗旁边。
宁衍:“……”
宁衍脸上从方才见到宁怀瑾便挂上的笑意瞬间僵硬了一瞬,他的眼神在药碗和宁怀瑾之间飞速地打了个来回,然后用一种令人震惊的反应速度将目光移回了面前还未来得及撤走的膳食上。
“玲珑。”宁衍干咳一声,拼命地冲她使眼色。
玲珑像个指哪打哪的木偶人,见状会意地将一碟子小菜往宁衍面前挪了挪,重新拾起筷子替他布了菜。
宁衍顺势捡起勺子,舀了口粥,含含糊糊地叼着勺子说:“皇叔,起码让我先把饭吃完。”
宁怀瑾:“……”
宁衍这一套装傻充愣行云流水,天衣无缝,活脱脱是从在阮茵和宗亲那练出来的。
若不是宁怀瑾熟知他不爱吃药的本性,还真能被他骗过去。
“陛下这一顿早膳吃了半个时辰了。”宁怀瑾平静地说:“粥都凉了,让人撤下去吧,陛下现在身子弱,少吃些凉东西。”
宁衍警惕地一挑眉,准备迎接宁怀瑾下一句的“然后”。
“然后陛下把药吃了,回床上去躺一躺。”宁怀瑾说:“若是再饿,就叫小厨房上份热腾腾的点心。”
恭亲王宁怀瑾,这一辈子从来勤勤恳恳,恭敬侍上,唯有在这一点上,简直是说一不二,尽显严父心肠。
宁衍艰难地自己往旁边挪了挪,用未曾受伤的那只手严严实实地盖着手里的粥碗,活像是在保护自己的身家性命。
宁怀瑾沉默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在这种近乎对峙的状态下,面对着宁衍刻意示弱的眼神,“铁面无私”地开口道:“不行。”
宁衍瞬间泄气。
其实也并不是宁衍多想在宁怀瑾面前撒这个娇,主要是景湛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活像是要报复他一样,把这次的药方做得异常苦涩。宁衍昨晚半梦半醒间被宁怀瑾喂了一次药,差点活生生从梦里苦醒,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皇叔——”
宁衍还试图拖延一会儿,宁怀瑾却像是没了耐心,他先前拿了药回来,本就已经在偏殿呆了一会儿,药已经凉了一些,再被宁衍这么拖下去,就该彻底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