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宁衍说:“而白头鸢脚上的,并不是这封。”
——这就是了,宁怀瑾想。所以宁铮才像是失了神智一样贸然出兵,把局势完全拨向了阮茵不想见到的一边。
宁怀瑾先前猜到了这一茬,却一时没想通,宁衍到底在那信件里换上了什么,才让宁铮毫无怀疑地就信了。
“所以陛下在换上的信件里写了什么?”宁怀瑾问。
宁衍笑了笑,说:“荧惑守心。”
正文 “交易”
宁怀瑾明白了。
怪不得宁铮那样肆无忌惮,合着是收到了宁衍亲自递去的“暗示”。
宁衍也是胆子大,心里没个敬畏之心,连“荧惑守心”这样的话都敢往外胡扯,这话落到宁铮手里,跟“皇帝不日即将驾崩”有什么两样。
“你……”宁怀瑾的语气缓和下来,埋怨道:“你也不怕忌讳。”
“有什么好忌讳的。”宁衍笑道:“这天象又不是我说什么就变成什么,唬三哥的话罢了,又不是真的有这一出。”
“神鬼之事,总要敬三分。”宁怀瑾还是不放心:“回头去国师那上个香。”
“好好好。”宁衍失笑道:“知道了,皇叔。”
三言两语间,方才那股浅淡的旖旎气氛就在无人发觉之处消散了个干净。
但宁衍仿佛还是从刚才那个短暂的拥抱里重新汲取到了养分,他眼角眉梢略微下弯,眼睛里填补进了藏也藏不住的光亮。
“之所以本来没想告诉皇叔,是不想让皇叔知道,是我诓骗三哥起兵的。”宁衍接过宁怀瑾手里的纸筒重新卷好,照原样塞回木匣里,继续说道:“虽然说遇事不当不是君子之风,但我还是……”
宁衍极快地顿了顿,说道:“……还是本来不想告诉皇叔的,起码现在不是。”
宁衍语气轻松,但宁怀瑾还是从里头听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来。
宁怀瑾近来慢慢在宁衍身上摸到了些门道,又从方才那个短暂而局促的拥抱里福至心灵地捕获了一缕灵犀,开始渐渐能咂摸出一点宁衍的心境来。
他大概是怕我觉得他又蒙又骗,容不下至亲手足,还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宁怀瑾想。
宁怀瑾摇了摇头,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小时候,在还不足人大腿高的年月里,宁衍为了逃避每天一人多高的奏折,都能理直气壮地拽着景湛打机锋,左耍赖右反悔,移花接木用得无所不用其极,偏偏越长大还越活回去了,钻起了这样的牛角尖。
“陛下是怕臣觉得您像皇兄?”宁怀瑾直言道。
宁衍原本背对着他,摆弄着手里的木匣。他没想到宁怀瑾会这样直白地将这件事点出来,闻言肩背不着痕迹地绷紧了一瞬,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您是他的儿子,会像他也很正常。”宁怀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