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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江山 顾言丶 686 字 2022-10-18

“有些事,陛下办就是不尊长辈,不孝嫡母。”宁怀瑾说:“但若是旁人来办,就是深明大义,为大局考量了。”

“今年陛下年节下不在京中,连先帝的祭礼都未曾主持,实属不妥。”宁怀瑾缓缓说:“可战事胶着,陛下碍于大局抽不开身……那不如请太后娘娘去家庙烧烧香,祈祈福,也好在列祖列宗面前给大逆不道的长乐王求求情。”

宁衍:“……”

他怎么忘了,他这位小皇叔还有这一手。

当年先帝崩逝,宁怀瑾怕当时尚且年幼的宁衍被阮茵所害,当时便“威逼”着这位太后“自愿”出宫去守陵七年,实打实地过了许多清苦日子。

十年后,宁怀瑾兜兜转转又拿出了这个压箱底的办法,只是这次他瞄上了宁宗泽,决定让旁人去做这个恶人了。

“其实陛下若不想跟他们虚与委蛇,倒也不必逼着自己。”宁怀瑾说:“陛下坐在帝位上,原本就比宁铮多一重‘君’的身份,哪怕是跟宗亲们说起话来,底气也比旁人足三分。”

宁衍渐渐听明白了一些。

“皇叔的意思是,让我以二十万兵马为由头,私下里暗示永安王‘帮’我这个忙?”宁衍咬了个重字,接着说:“而他为了免得麻烦,也免得这么早站队,是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毕竟在他眼里,阮茵去祈个福算什么,过了年还是能回来。”

“正是如此。”宁怀瑾说:“阮茵可以用孝道来压着陛下,宗亲们自然也可以用大义来压着阮茵。”

“陛下,您还年轻,不懂得人言可畏。”宁怀瑾说:“宗亲之间的关系虽是迂腐的枷锁,却也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剑。”

宁衍顿时深以为然。

“不过,若是让阮茵知道这个办法是你出的,她必定要恨死你了。”宁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心情颇好地笑了笑,说道:“不过不知道也无所谓,她一定觉得我跟你‘近墨者黑’,才想出这样缺德的招数来。”

“好用就行。”宁怀瑾说:“宁铮大逆不道起兵造反,作为亲生母亲,阮茵一个教导不利之过是一定要背的,来日到了家庙之前,希望她真的有脸面去求先帝宽宥。”

“只是有一点。”宁怀瑾伸手将宁衍的鬓发挽到耳后,轻声说:“我只是怕长乐王看出陛下的意图,不上这个套。”

宁衍抬手握住他的手。

“无事。”宁衍不甚在意地说:“若他上了,我们就再钓一条大鱼。若他不上,左不过按照我之前的预想继续,没什么差别。”

“只是若成了,以后陛下难免要落一个心思深沉,诓骗长辈的名声。”宁怀瑾苦笑一声:“也不知为了阮茵,值当不值当。”

“古往今来,哪朝哪代收封时不是连哄带骗。”宁衍捏了捏宁怀瑾的手,说道:“若是我对他恭恭敬敬的,难不成他就能将自己那金口袋老老实实地拱手交给我吗——反正都是要骗,骗一次还是骗两次,又有什么区别。”

宁衍说到这,似乎不太想再细说他的安排。他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转而对宁怀瑾道:“夜已深了,有什么都明日再说吧,早些歇息。”

宁怀瑾一想也是,这些事都是宁衍长久以来一步步定好的盘算,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于是也点点头,收回手坐直了身体,一边准备翻身下榻,一边说道:“那陛下安歇,我——”

“我什么?”宁衍警惕地一挑眉,无赖似的往前一扑,整条胳膊都搭在了宁怀瑾的腰上:“这深更半夜的,皇叔还准备去再寻个屋子住?”

宁衍这样的姿势骤然拉近了和宁怀瑾之间的距离,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宁怀瑾的背上,宁怀瑾甚至能感受到他喷洒在耳边的温热吐息。

这样紧密的距离一下子令宁怀瑾无措起来,他浑身僵硬,却也不敢反手去推宁衍,只能下意识喊道:“陛下!”

宁衍将下巴搭在宁怀瑾的肩膀上,轻轻嗯了一声,说:“怀瑾今晚留下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