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瑾被他落在后面,却也不生气,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顺手将谢珏带回来的亲卫安置了一下,才转而去追宁衍的脚步。
——宁衍方才是故意在谢珏面前打趣他的,宁怀瑾看得出来。
这是一种独属于宁衍的“试探”。
这些日子以来,宁怀瑾渐渐摸到了一些和宁衍相处的门道,其实想要让宁衍高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他不需要宁怀瑾曲意逢迎,也不需要他做小伏低,甚至不需要宁怀瑾多迁就什么,只需要宁怀瑾平日适时地撇开“身份”,跟他说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宁怀瑾一直是个谨慎有余的人,除了在感情上踌躇不前,左右为难之外,还没什么能难得倒他的眼睛。
自从那日宁衍与他掏心掏肺地说了一通之后,宁怀瑾也在渐渐说服自己,开始试图再迈出一步,往宁衍期待的方向走一走。
也正是因为如此,宁怀瑾渐渐发现,其实“身份”亦或是“地位”之间的差异,其实并不是宁衍最在乎的事情。他在乎的无非只是宁怀瑾是否能与他平等相交,仅此而已。
但也就是这个“仅此”,宁衍也走了许久。从叔侄、到君臣,一步一步,一点一点,这个距离似乎当真在不断被他拉近,以至于留在宁怀瑾面前的,只剩下小小一步便可跨越。
宁衍只是想有个人能真正在“身边”陪他,宁怀瑾想,不是下位的臣子,不是需要仰仗他生活的后妃,也不是那些暗藏祸心的宗亲。
他想要一个能平等相交,敞开心扉,不必介意任何礼仪和规矩的知心人。
这个认知仿佛让宁怀瑾醍醐灌顶,等他想明白,再去看待宁衍的一言一行时,许多事在他心里便都有了答案。
所以宁怀瑾再去与宁衍相处时,许多事情便也变得简单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宁怀瑾渐渐想明白一个道理——其实谈情说爱,其实本身不过是一个心甘情愿“让渡”的过程。
宁衍让渡“权利”,而他让渡“真实”,就这么简单而已。
正如“皇叔”和“怀瑾”,“陛下”和“小衍”一样,看似是称呼界定身份,可爱意又不会因为称呼的变换而收放自如。
说到底,这其中的“度”不过是默契,是分寸,是心照不宣。
思及此,宁怀瑾的眼神也不知不觉变得柔和了些。
而先走一步的宁衍也发觉宁怀瑾还没跟上来,便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在垂花门前等着他。
宁衍身后的谢珏和程沅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微妙的情绪。
我觉得陛下离断袖只剩一步之遥了——谢将军拼命地冲着程沅使着眼色。
程沅用一种近乎怜悯而慈爱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摇摇头,叹了口气。
谢珏:“……”
他太熟悉程沅这个叹气的模样了。
程大夫妙手仁心,悬壶济世,但也不是神仙,总有人力不可强求的情况发生。所以一般来说,他这个表情,都代表着一个意思——没救了。
算了,谢将军破罐子破摔地想,连帝师都断袖,能教出什么正直孩子,活生生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