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搭上蒋家,为阮茵和宁铮办事,这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发觉凉州府的籍贯被人改过之后,宁衍便与宁怀瑾暗地里商议过这件事,只不过他们当时都以为这是阮茵的手笔,也并未往舒清辉这个文臣身上多想。
现下看来却并不尽然,蒋璇一家或许是在为阮茵办事,可这线牵不牵得上,却都要看舒清辉的意思。
毕竟阮茵身为堂堂太后,就算是要用人,也确实没必要与一家商户过多牵扯。
他和宁衍之前都误入了一个误区,只觉得蒋家倒向太后,便一定是阮茵的人。可现在转过念头想想,送蒋璇进宫的,却是舒清辉。
——原来如此,宁怀瑾想。
怪不得先前那些年头都相安无事,原来最紧要的一环在这。
舒清辉不愧是两朝老臣,手里早拽着两条退路。当年他搭上蒋家为宁铮办事,是想搭上这条“嫡长”的线,在新朝里继续坐稳世家首位的宝座。
可后来宁衍登基,舒清辉便将这条线蛰伏下来,安安心心地做了许多年文臣清流,只等着宁衍信守诺言,好端端地娶了他的女儿,他便能将这条线就此埋葬起来,只当没有过这回事。
可后来……后来宁衍并不打算与他做这个“心照不宣”的交易,所以舒清辉觉得宁衍这条出路走不通,便又起了心思,转而重新投向阮茵的麾下。
他和宁衍之前皆以为蒋璇才是这局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可现下想想,这不过是老天爷临时凑给阮茵的“意外变数”。
这场局的重点从来都不在蒋璇这,而在凉州,在面前这位青年身上。
而且,看此间情况,这蒋家哥哥原也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为了谢珏,他和宁衍一头撞进这个网里,反倒是阮茵和宁铮的“意外之喜”了。
正文 “他在等着朕呢。”
宁怀瑾三两下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先前许多觉得反常的事情便也都有了答案。
“许多人都说我太过操心,可现在看来,我操心得都没什么差错。”宁怀瑾低叹一声:“这京中虎狼环伺,他确实过得如履薄冰。”
青年一愣,没听明白宁怀瑾在打得什么哑谜。
但他已经在宁怀瑾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远处的其他几个兵士似乎已经发觉了宁怀瑾的掉队,脚步声去而复返,俨然已是越走越近。
青年生怕再拖延下去横生枝节,于是干脆怒从心头起,想要速战速决,拽着匕首的手下意识想要上提。
宁怀瑾死死握着刀,哪能让他得逞,见状低喝一声。
“十里!”
十里早隐在旁边,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如一支离弦的箭,悄无声息地从月色下骤然弹出,一手架住青年持刀的手臂,另一手反手持刀,干脆利索地在青年脆弱的咽喉处狠狠一划。
薄如蝉翼的刀锋轻而易举地划破脆弱的血肉,在青年咽喉处留下一个硕大的开口。滚烫的血霎时间喷涌而出,十里用手臂挡了一把,将大半的血拦在了宁怀瑾身外。
青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恨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失,便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生机。他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十里的臂弯里,被十里架着劲儿随手往旁边一丢,正落在旁边的草丛里,惊起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
“你——”
青年侧趴在草丛里,还没彻底断气。他怨恨地盯着宁怀瑾,看着就像是一条狼狈的死狗,在盯着近在咫尺的肉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