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程沅将药罐盖子掀开一条小缝,说道:“估计还要一会儿呢。”
宁怀瑾绕着药炉子踱了一圈,忍不住道:“方才在屋里,本王没倒出功夫来问——陛下的伤如何了?”
程沅猜到他就该来问了,将手里的两块苏木往称药的托盘里一扔,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不太好。”
宁怀瑾心里一紧,问道:“怎么说?”
“现在正是夏日里,外伤容易感染,若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化瘀发肿。”程沅说:“宁铮大概没对陛下的伤势上心,既没寻大夫好好诊治,也没用什么好药。加上陛下伤了筋骨,挪动间碎骨移了位……恐怕以后要好好养着了,不能碰重物,也要免得劳累,天气不好时也要注意保暖。”
宁怀瑾抿了抿唇,追问道:“多重的重物?”
程沅沉默了一瞬,有些为难地说:“拉弓练剑之类的肯定是不行了,至于其他的……先养养看,最好是不要劳累,少用手为妙。先养个三五年看看情况。”
饶是已经预先有了准备,宁怀瑾心里还是咯噔一声,往下沉了沉。
程沅向来不会夸大唬人,既然他都这么说,那以后别说春狩秋猎之类的,就连祭祀亲耕这样的大礼安排,恐怕都要提前掂量掂量了。
——那不是废了吗。
宁怀瑾咬了咬牙,简直恨不得把宁铮从庐州府拖出来碎尸万段。
程沅知道他心疼,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多宽心”之类的苍白安慰。
宁怀瑾在原地走了两圈,还是没消下心里那口气。
“程大夫,外头不比京城,好医好药都少,您恐怕要辛苦了。”宁怀瑾说:“今晚等入了夜,陛下睡下之后本王会往前线去一趟,到时候还劳烦您多照看着陛下一点。”
“今晚?”程沅一愣:“那陛下明日醒来——”
“没事。”宁怀瑾一摆手,说道:“此处离昭明扎营的地方不远,本王快去快回,天明前就回来了。”
正文 “要么等回了京,这孩子交给皇叔养吧。”
只是还不等恭亲王动身,谢珏便已经先一步从前线赶回来了。
谢将军上午收到了宁衍安全抵达霍山县的消息,下午就将手里的事情托付给了副将,带了十来个亲卫策马往回赶,正卡在晚饭时分到了霍山县。
他回来的时候不巧,城里几位说得上话的人都扎堆似的聚在宁衍的主院里,压根没人发觉他回来了。
谢将军独自一人做贼似的摸进院子,临近门前还差点被端着铜盆出门的程沅泼了一身热水。
“小沅。”谢珏瞧了一眼地上冒着热气的水渍,心有余悸地说:“这才几天不见,不至于生我这么大气吧。”
程沅拎着盆愣了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陛下回来了,有事要请旨,一会儿还得赶回去。”谢珏拍了拍衣服下摆溅上的水珠,随口说道:“陛下在屋里呢?”
“在呢。”程沅说:“刚喝完药,王爷和江二小姐也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