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胡说了。”宁衍半真半假地调笑道:“这怎么能一样,他们是引我玩物丧志,皇叔是引我不早——”
宁衍后半句调戏的话没说出口,就被宁怀瑾撩过来的几滴水花打断了。
“口无遮拦。”宁怀瑾说。
宁衍也不敢真的把他逗急了,连忙眨了眨眼,无辜地笑了笑,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宁怀瑾瞄了他一眼,也没精力跟他掰扯什么了。说来好笑,他自己虽是行伍出身,但架不住宁衍实在年轻,玩闹起来没个节制不说,还精力十足。宁怀瑾陪他泡了一个来时辰的汤泉,把自己累得够呛。
宁衍也看出来他累了,眨了眨眼,搁下酒杯,往宁怀瑾身边凑了凑,讨好似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宁怀瑾本来半阖着眼睛在养神,见状微微动了动,拉过宁衍的手亲了亲。
“别忙了。”宁怀瑾说:“再泡泡就出去吧,汤泉泡久了小心头晕。”
宁衍唔了一声,却并未依言起身,而是伸长了手臂,整个环住了宁怀瑾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半搂进了怀里。
宁衍用手肘撑着池壁,仔细地端详着宁怀瑾的脸,半晌后,忽然毫无征兆地笑了笑。
宁怀瑾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宁衍笑了笑,感慨道:“就是觉得……好像什么都来得太轻易了,像是做梦似的。”
宁怀瑾闻言睁开眼睛,无奈地歪着头看了看宁衍,叹息道:“……恐怕也就只有你自己觉得这一切来得容易。”
若是让宁怀瑾来看,他只觉得宁衍从小到大如履薄冰,所得之物哪一件不要他殚精竭虑地抢着攥着。这江山虽非他争抢而来,但从坐上帝位开始,宁衍也没有一天安生过。江山尚且如此,更妄论自己,宁怀瑾实在不知道,宁衍是怎么用这种语气说出“轻易”二字的。
仿佛他只看到了结果,就能把中间吃过的苦都忘了似的。
宁怀瑾有时候会想,若他早发现宁衍这个内敛的性子,多留意留意他,是否他就能少些不安。
然而往事不可追,追溯往昔已是无用,宁衍怀揣着满腹公私心事无人说,却还能长成现在这个模样,既不自怨自艾,也不排斥冲他敞开心扉,宁怀瑾已然是佩服至极,再没什么不满意的。
“我本来想过,若是想要徐徐图之地将皇叔追到手,恐怕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宁衍笑着说道:“现在才两年不到,便能跟你蜜里调油地共同游玩,岂不是容易么。”
“陛下这是什么形容。”宁怀瑾挑了挑眉,逗他道:“若你觉得这些来得太轻易,叫你如坠梦中没什么真实感,那也不难,等这次回京后,我便搬出宫住回王府,以后每三日见陛下一次,那岂不是——唔!”
宁怀瑾话还没说完,就被宁衍吻住了。
小陛下原先对不乐意听的话要么插科打诨地遮过去,要么是装听不见,总之是把消极抵抗四个字奉为真理。
然而现在,宁衍显然对此有了新的办法,他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宁怀瑾的下巴,动作间甚至溅起了一片水花。
宁怀瑾猝不及防,整个人坐没坐稳,顺着冰凉的池壁往池底滑了滑,被宁衍拦着腰接住了。
只是这么一来,宁怀瑾的大半重量就都挂着了宁衍的手臂上,他被宁衍按在池边,匆忙间找不到着力的支点,只能被迫一手撑着池壁,一手攥住宁衍的胳膊,整个人像是一尾搁浅的鱼,只能狼狈而艰难地在宁衍的攻势下保持平衡。
宁衍身上雪白的里衣早湿透了,湿淋淋地贴在身上,宁怀瑾一边怕自己握疼了他,一边又怕他抱不住自己,真的滑到池水里去,整个人左右为难,实在是辛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