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微觉得狗系统在不正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它已经失去了原始淳朴的辅助功能和初心,在离谱的道路快马加鞭,企图把她这个宿主往死里搞。
什么叫感情升温,可同床共枕。
不要乱定义升温的感情啊!
这特么的明明是友情!!!
老伍管不了系统自动发布任务。
系统发布任务,内里自有一套程序在自主运行。
他这个管理员只用负责解决在程序运行过程中产生的意外。
而且鹿知微和桑晚慈刚刚的气氛确实挺好,也不能怪系统检测到了感情升温。
再加上这个世界特殊的地方太多了。
稚嫩的新世界,不一样的男女主,女主角还总是超纲。
那系统不按套路出牌,老伍对此只能淡定地表示:很难理解吗?
鹿知微累了,累得快要佛性了。
她在心里劝自己:算了算了,拯救世界本来就不容易,算了算了……
老伍道:【不过你家就一张床啊,除了同床共枕,也没地方睡了。】
鹿知微顿感头疼:【人家一千金大小姐,是会随便跟别人同床共枕的吗?】
她看电视看多了,总觉得像这样的千金少爷,骨子里天生带着几分娇贵,不会随随便便和别人同床共枕。
同性也不行。
精致的还会挑床,挑三件套,挑住宿环境。
老伍:【你这是刻板印象。】
鹿知微一本正经:【我这属于初级印象,我以前又没机会接触这样的人,当然只能从电视剧里看了。】
老伍吐槽:【少看那些没用的偶像剧。】
鹿知微:【您好,您还记得我们这就是偶像剧剧本吗?】
老伍:【……】
【咳,哪那么多话,快去做你的任务。】老伍开始假装无事发生,催促着。
鹿知微在心里对他指指点点,这才回神看向面前的桑晚慈。
眼前的人穿着棕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格子围巾,长发松松软软地披在肩上。
黑色口罩,黑色鸭舌帽,一张精致的脸被遮去大半。
但是那双眼睛依旧粲然如星,雪亮有神。
她仍旧能感知到她的美貌。
如同升空的骄阳,不论以何种形式出现,永远耀眼灿烂。
“你真的要去我家过年?”鹿知微不确定地问,“你不介意吗?”
桑晚慈反问:“介意什么?”
鹿知微迟疑着:“我住的地方不大,很小的,家里也没什么好玩,我怕你觉得无聊……”
桑晚慈道:“有你在就够了。”
鹿知微看向她。
桑晚慈镇定无比:“我是和你过年,不是和你的房子过年。
“我还想多打搅你几天,不止过一个除夕。”
她不是在意形式的人,重要的是陪伴。
就算是每天出门随便在附近的一家小店里庆祝过年,只要彼此开心也都可以。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鹿知微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总不可能看着孩子一个人大过年的在外面孤孤单单地瞎晃悠吧?
…
回去的时候,鹿知微没有再选择坐公交车。
她可以坐,已经小有名气的桑晚慈不行,要是被认出来了,又是一场麻烦。
于是她带着桑晚慈,难得奢侈地打了一回出租车,因为她家离星河广场真的很远。
司机师傅很热心,上车了就跟她们聊天。
桑晚慈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一直静静的。
鹿知微跟司机师傅倒是聊得很高兴。
从路况聊到物价,再到今年的新年氛围,两人十分投缘。
桑晚慈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和司机师傅聊得热火朝天的鹿知微。
昏暗的出租车内,时不时投进一束橙黄的灯光,无声拂过鹿知微清丽的眉眼。
似一簇火光,于刹那间,在鹿知微的眼底怒放燃烧。
虽然很短暂,但已经足够照亮鹿知微此刻的生动、鲜活与温暖。
桑晚慈的目光不禁被她吸引,裹着手套的双手安安分分放在腿上。
她突然就明白应息泽为什么那么喜欢黏着鹿知微了。
因为她温暖,待在她身边就像在刺骨的寒冬里突然靠近火堆,周身一下就变得暖烘烘的。
下了车,司机师傅用混重的嗓音跟她们说了声:“新年快乐嗷。”
鹿知微笑着回复:“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她喜欢这样的世界。
哪怕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能带来这种平淡的温情。
就算是一个小透明,运气好的时候也能碰上。
鹿知微住的地方离街区远,一到晚上就特别安静。
桑晚慈跟着鹿知微绕过花坛走进楼道,然后开始爬楼梯。
“没有电梯。就三楼。”鹿知微对她一脸抱歉。
桑晚慈点点头,没说什么。
楼道不宽,打扫得很干净。
鹿知微打开门,抽出棉拖放在桑晚慈脚下:“我家里没地暖,等会我给你搞个热水袋放怀里,也能暖和点。”
桑晚慈阻止她:“没关系,不用麻烦。”
鹿知微却很坚持,又是拿热水袋,又是烧热水,一通忙活。
这是她这小小天地里第一次来客人,这也是第一个要跟她一起过年的人。
她一定要好好招待人家才行。
“你随便坐呀,如果觉得冷就坐床上吧,拿被子裹一裹,很快就不冷了。”
她每年冬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下班回家,吃完饭洗完澡就往被子里一缩,皮糙肉厚惯了。
只是不知道桑晚慈习不习惯得了……
桑晚慈没那么矫情,明白到人家里做客没有挑剔的道理。
鹿知微家确实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门上贴着福字,挂着买来的鞭炮灯,看起来既有年味又温馨。
她在靠墙的小沙发上坐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鹿知微站在门口的厨房前烧水的背影。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了。
“鹿知微,你没穿鞋。”
听见这话的鹿知微,脚指头突然蜷缩了一下。
黑色的袜子在冬天的地板上,显得格外薄弱,一点也不抗冻。
桑晚慈说完之后就意识到不对了:“你家里只有一双拖鞋?”
鹿知微没有回头看她:“嗯。”
桑晚慈愣了愣:“你没有——没有人来过你家里吗?”
鹿知微的声音忽然放轻了:“嗯……”
桑晚慈这才发现她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人的,没有任何一件是多余的。
就连拿来招待客人的杯子都没有。
这意味着,她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一个朋友,孤苦伶仃地活着。
桑晚慈从没想到过事情会是这样。
她恍然发觉自己似乎给鹿知微添了一个麻烦。
“鹿知微。”
鹿知微听见她又这么喊自己,这次愿意回头看她了。
结果就看见她坐在沙发上,脱了家里唯一一双棉拖,然后屈腿抱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穿鞋。”
是不容拒绝的声调。
不像高位者发号施令,反而像是小朋友在闹脾气。
——她不穿好鞋,桑小朋友就要生气啦。
天呐,她好可爱。
鹿知微在心里小小惊呼了一下。
面上淡定地笑着说:“我不穿也没关系的,我皮糙肉厚——”
“穿。”桑晚慈打断她,毫不退让。
鹿知微拿她没办法,只好走过去把鞋勾到脚上,穿好后就听见她问:“鹿知微,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