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住,我来照顾你。”
桑晚慈的话伴着微风拂过鹿知微的耳畔。
鹿知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刚说了什么……?
跟她住,她来照顾她?
这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啊?
鹿知微在走神思索,指尖磨破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
桑晚慈帮她擦去整个手心的灰土,再慢条斯理地涂药。
药水渗入皮肉,霎时戳中细微的疼感。
鹿知微瞬间回神,疼得面目狰狞,思绪都被打乱了。
“嘶——”
仅仅是一点疼,对她来说也是千万倍的痛。
要不是片场人多,她真的要仰天长嗷了!
桑晚慈听见她的声音,便抬起眼看她,复又低下眼去轻轻吹了吹伤口,好似想帮她吹散几分疼痛。
“疼吗?那我再轻点。”
鹿知微小心翼翼地摆动另一只手:“药水渗进去疼,不关你的事。”
就桑晚慈那动作力度,再轻可就是空气再给她上药了!
桑晚慈道:“明白了,那我动作快点,你忍忍。”
鹿知微应得有点可怜:“好……”
她答应要忍,干脆别过头去看也不看。
同时在心里催眠自己。
——看不见就等于没伤过,没伤过就等于不痛!!
桑晚慈抽空看了看她隐忍的侧颜,想起她方才那声细声细气的“好”,不禁弯了弯唇角。
心疼她,也觉得她可爱得好笑。
“这么怕疼,刚刚拍戏的时候怎么不小心点?”
桑晚慈没想到鹿知微会磨破手指。
她以为像鹿知微这样怕疼的人,一定会格外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论做什么都会小心翼翼。
今天看来,显然不是。
鹿知微的注意力被她带着走了,忍耐的表情也跟着松动几分。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认真:“太投入了,没想那么多。”
她是个演员,在进入人物状态的时候,第一时间考虑的应该是怎么演好这个角色,而不是如何保护自己毫发无损。
孟怜玉说过,一旦进入演戏状态,演员必须让角色高于自己,否则这场戏就是失败的。
演员需要塑造不同的角色,演员应该是芸芸众生。
所以他们怎么可以在扮演芸芸众生的时候,还总想着自己?
又不是在本色出演。
小师妹在这命悬一线之际,还会想怎么让自己光鲜亮丽,十指依旧如削葱根般秀美吗?
自然不会。
她想活,所以她拼命地抓着地面,抓着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哪怕磨破了皮也不在乎,只要能活下来。
达到这个人物状态的鹿知微自然也忘了自己怕疼的事情。
她只是在做一个演员的本职工作。
她底下头去看了看被包好的手指,想起郭慧那满意的神色,心里不自觉的也冒出了几分满足感。
“只要拍出来的效果好,就不算白费功夫。”
桑晚慈不禁看向她。
方才那场戏,她发自内心觉得鹿知微演得很好。
一份只需要七十分的卷子,鹿知微却给出了满分。
连郭慧都惊喜不已,甚至不敢轻易出声打断鹿知微的状态。
这是鹿知微充满灵气的瞬间。
贸贸然打断,可能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但桑晚慈相信会出现。
因为是鹿知微。
鹿知微的演技已经让她和小师妹彻底融为一体。
她的一喜一悲,就是小师妹的一喜一悲。
他们可以透过她去感受小师妹的痛,小师妹的怨。
而且鹿知微的演技,每一个瞬间都是在突破。
她只会交出更好的答卷。
“你演得很好,”桑晚慈说,“现场有不少工作人员都跟着你哭了,编剧也说你演得好。”
鹿知微顿了顿,惊喜道:“真的呀?!”
她演的时候一旦投入,最多只能注意到郭慧的指挥和镜头的转移。
其他工作人员不在她的注意范围,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真的。”
鹿知微一下就高兴了,整个人跟朵花似的明媚得不行。
“那我这手就伤得值!”
她做到了,她把控住了情绪节奏!
她给所有人都下了一把眼泪刀!
——小师妹这么惨,都给我哭!
桑晚慈给她搽了一把药。
鹿知微立马又吸了一口凉气:“嘶——”
她一下就蔫下去了。
不瞎嘚瑟了,真的好痛哦……
桑晚慈不禁莞尔一笑。
“知微。”
鹿知微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