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微却不去揭盖子,纤纤素手按在匣子上,语重心长对张清绮道:“曹大家有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涂脂抹粉,以姿色冶容为务,便是落了下乘……”
张清绮不服气地噘起嘴,明明他们这些素日玩在一起的小娘子中,就属阮姊姊最在意容貌,宁愿饿肚子也要保持不盈一握的细腰,她也是知道她爱美,这才巴巴地将自己都舍不得用的面脂香粉送来给她。
一片真心反倒换来这么一篇冠冕堂皇的教训,任谁都会不开心。
阮月微也觉自己过了些,执起好友的手道:“你别与我置气,我同你比自家姊妹还亲近,因此才这么直来直往地说话。”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眼圈渐渐红起来:“也不知今后还能不能时常如今日这般促膝长谈……”
张清绮听她说得诚挚,顿时把方才的不快抛在脑后:“我就说阿姊怎么变了,原来是当了太子妃娘娘,等不及要以身作则、立言垂范了……”
阮月微双颊一红,咬着唇嗔道:“你这利嘴的丫头!回头我告诉令堂去,保准罚你抄上一百遍《女诫》……”
“好阿姊饶了我吧,”张清绮告饶,“曹大家有你一个传人就够了……”
两人笑闹起来,张清绮便把脂粉铺子前偶遇的女子抛在了脑后。
阮月微心头却笼上隐隐约约的不安,仿佛一层淡淡的云翳。
……
随随不知道自己这替身已在正主那里挂了个号。
山池院的日子就如园中的池水般波澜不兴。
高嬷嬷撞了几次南墙,总算把《女诫》压回了箱底,改教随随《千字文》。
除了学认字之外,高嬷嬷又费了老鼻子劲纠正她的仪态和口音。
但这些东西毕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大家闺秀还未晓事便有傅母教导规矩礼仪,举手投足间的优雅端庄、仪态万方,哪是几天能学得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