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顺忙从袖子里掏出个银角子,正是鹿随随方才玩樗蒲从他那儿赢去的:“鹿氏赏……给了仆等这枚银角子,让仆等打酒喝。”
那银角子约摸有五六钱,拿来赏人太过,看来那猎户女真的慌了,指望他身边的亲随替她斡旋呢。
他哪里知道随随不过是借着打赏把银子还给马忠顺罢了。
桓煊抬了抬下颌,对两人道:“退下吧。”
躺回床上,他心里那股郁气纾解了些,那女子本就是个乡野村妇,嘴又笨,何必同她计较。
过两日便去看看她吧,他冰凉的心底慢慢回温,像是燃起一簇微弱的小火苗。
可就在这时,他蓦然想起桓明珪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的心渐渐沉下来。
饶是他不愿承人,他也知道桓明珪说得不错,无论他对阮月微是否还有情谊,都该和过去了断,鹿氏这个赝品,自然也属于过去的一部分。
他该趁早给她一些财帛田产,放她出去。她这样的孤女,在长安城里无依无靠,多半要找个人嫁了……
恐怕刚把她放出去,桓明珪就在门口守着了。
想起她在桓明珪面前面红耳赤、巧笑倩兮的模样,桓煊的心脏骤然缩紧,像是忽然被一只利爪攫住。
他的心中涌起戾气,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凭什么要成全他们,就算将来他厌弃了她,也要把她锁在身边,想走,除非死了。
……
自上元节那日起,齐王就没再来过常安坊。
山池院众人都很同情鹿随随这个“弃妇”,只有她自己照吃照睡,每日去园子里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