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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公夫人道:“多亏有大公主和太子妃娘娘,郎君去了营中,家里也没个主事的人,我都乱了阵脚……”

阮月微道:“姑母说的什么话,表弟便是我的亲弟弟,姑母千万别同我见外……”

她说着说着也哽咽起来:“只盼快些找到表弟,姑母也好早些安心……”

赵清晖双眼瞪得几乎出血,竭尽全力在车上扭动着,从喉间发出呜咽,想引起母亲的注意,可门口人马喧嘶,他们哪里听得见。

驱车的仆人照着竹笼上抽了一鞭子:“这头野猪真不安分!”

车轮辘辘地滚动起来,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远。

赵清晖从来都瞧不起这个母亲,他瞧不起任何人,尤其是对他言听计从的人。

然而此刻他感到一种久违的依恋,只盼着母亲能发现他,拯救他,把他带回去。

可是没人听得到他心底的呐喊,绝望像水一样一点点涨起来,漫过他头顶。

车在山中绕来绕去,赵清晖止住了哭,凝神听着周遭的动静,听辨着什么时候过桥,什么时候沿着溪涧行,揣测着自己将被带去哪里。

渐渐的他记不清了,索性不再去管。

不知过了多久,露车停了下来,他重新被人抬起来。

他们抬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把他“砰”一下扔在冷硬的地面上。

他们对待他就像对待牲畜,他一向是这么对待别人的,把别人当牲畜很有趣,可自己当牲畜就不那么有趣了。

有人打开了竹笼,又解开了麻袋袋口的绳子,把他从袋口倒了出来。

周遭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小油灯发出黯淡的光,光晕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一个男人慢慢走进光晕中,但光只能照到他的腰部,他袍角上的织金花纹在光里微微闪动,垂于身侧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像嶙峋的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