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微脸涨得通红,她这才明白当初赵家出事,姑母来东宫求她帮忙,她为了明哲保身没有出手相助,姑母原来多有怨怼,她道:“侄女那时也是仰人鼻息,事事身不由己。姑母既然怨侄女怨阮家,又为何要替表弟聘娶侄女为妻?”
阮夫人冷笑道:“谁叫晖儿喜欢你,不然呢?你以为你真值五万金?你须得记得,我出五万金买你回来,不是因你值这么多钱,而是因为我舍得花这些钱买晖儿开心。”
阮月微如坠冰窟,眼泪决堤一样往下淌。
阮夫人道:“你不必对着我哭哭啼啼,我是你姑母,不想磋磨你,但你也得有点自知之明,往后你和那些夫人娘子往来再像今日这样端架子摆脸色,误了家里的买卖,你就别怪我不念亲情。”
阮月微仍旧哭个不止,阮夫人皱了皱眉,向婢女道:“带娘子回后院去沐浴梳洗,送到小郎君院子里去。”
阮月微如坠冰窟,连哭都忘了。
阮夫人猜到她心思,哂笑道:“难道你还想再拜一次堂?”
说罢也不看她神色,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识趣些将晖儿伺候好,如今你只有这点用处了。”
阮月微走出堂屋时整个人都麻木了,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七月,她却觉得冷到了骨子里,然而她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虽然姑母怨她,但至少赵清晖一直对她死心塌地,阮夫人把这独子当眼珠子一样疼爱,只要把赵清晖的心捏在手里,这个老妇不足为惧。
她打起精神沐浴更衣,薄施脂粉,将自己妆扮得清丽绝俗,宛如一朵出水芙蓉——她记得赵清晖最喜欢她这副模样。
她揽镜自顾,心下稍定,至少她还有美貌。
阮夫人身边的婢女催起来,她放下镜子跟着她向后园中走去,赵清晖的住处在园子西北角,隐于一片海棠林中,是阖府最偏僻幽静的地方。
那婢女将人带到便即告退,院子里静悄悄的,竟不见半个奴仆的身影,偌大的庭院里浓荫蔽日,大白天的也有股阴冷气,阮月微一走进去便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只断手,有些不寒而栗。
她走到阶前迟疑了一下,还是提起裙子拾级而上。
房门前湘帘沉沉,没有人守着。
就在她踌躇时,帘内传出一道声音:“可是表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