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怎样的傲慢,才会笃信自己完全正确——
也不对,他感觉到她过得很苦,所以才在她提出分手的时候,像进行漫长庭审,得到法官一锤定音的罪人一样,无话可说。
她很苦,可是他未尝不是。
一面自省一面开脱,人的两种心性开始打架。
李寺遇低缓地说了句:“抱歉。”
车里气氛沉寂,两位助理比他们更仓皇无措,在前座闷声不语。
助理小甲支使小乙打开车载电台,本地私家车频道,主持人正在连线听众朋友倾听情感问题。
听众抱怨和前夫离婚后,自己一个人辛苦带小孩,现在遇到了一个新的人,各方面条件都蛮合适,但前夫跳出来想要复婚,攻势猛烈。
一边是新的幸福和未知的困难,一边是已知的困难和不确定的幸福。
陷入两难境地的女人问主持人和其他听众朋友,该怎么办?
闭上眼睛忍受病痛折磨的丁嘉莉再度看向李寺遇,仿佛在问:你觉得呢?
李寺遇拢了拢手指,覆上了丁嘉莉的手背。后者没有抽开,只是别过脸去闭上了眼睛。
主持人用令人难忍的做作腔调念台本:“我们身处名为爱恋的幻境,追寻的幸福源于想象,我们早就从文学、电影中习得’什么是幸福’,但真的明白如何去爱和被爱吗?我们爱上的是让我们痛苦得恰到好处的人……”
良久,保姆车驶入机场路,司机和两位助理下车搬运行李。
李寺遇说:“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