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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妙换了个坐姿,风吹了一团蒲公英粘在她裙摆上,伸手拿起来放到唇边一口气吹散,种子随风四散。

“陈伯是个体面人连架都不会吵,遇上张媒婆不是吃亏吗?”

魏大嫂脸上这才见了丝笑:“兔子逼急了都咬人,秀华是陈伯最疼的小女儿,差点被张媒婆骗进火坑这口恶气能消吗?带人又骂又砸,张媒婆一开始还拦,被甩了几个大耳瓜子躲在一边连吭都不敢吭声,看着真解气。要不是怕回去晚了挨我婆母数落我怎么也得把热闹瞧完,对了,我回来路上有个人找我问路,你猜是谁?”

甄妙摇头说“不知道,猜不出来。”

“是范二郎范景,来找张媒婆的。什么好人家我看都是假的,一家老小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甄妙扯了扯嘴角:“嫂子先忙吧,家里还有事,我先回了。”说完抱起木盆走了。

上辈子范朗说的话言犹在耳,本该娶她的是范景,因为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自己被当成报复的工具受尽磋磨。

张媒婆是帮手,范景就是罪魁祸首。

无数次她在范朗痛打下哭喊求饶,范朗看在眼里却能云淡风轻毫无半点歉疚的视而不见。

魏大嫂说的对范家没一个好人。

回到家甄妙将衣裳晾在院子里,刚要进屋听到里面传来王氏不容拒绝凶狠的声音。

“你也瞧见了,你这二姑娘不是个善茬留在家谁也别想安生,我们日子难过倒不算什么,我怕晨宝的名声被她给连累了。现在好人家也瞧不上她,寻个一般人家打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我也不指望靠她的聘礼给晨宝攒娶媳妇的银子了,能买一刀肉我就谢天谢地了。”

良久才听到甄大闷闷地说:“过阵子再说吧,现在村里村外全传遍了,再穷的人家也不想娶泼辣凶悍的媳妇进门,也不晓得她像了谁。”

王氏一听当即发作:“由着这么一张嘴白吃白喝我的?甄大,她在这个家就这一个用处嫁人换钱,拿不回钱该去哪儿去哪儿,我不留她。你要心疼,我带儿子回娘家去。”

甄妙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眼底浮出寒光,掀开门帘回去自己屋,动静不小,之后再没听到两人说话。

午后阳光穿过窗户在桌脚留下一缕耀眼光亮,甄妙侧身躺在床上盯着光发呆。

有后娘就有了后爹,全都指着拿她换银子,盲嫁再落个和范朗一样的人手里难道要再拼一次刀子?老天爷还能再发善心让她重来一次?

她得想个法子绝了这两人想拿她亲事换银子的念头,思来想去没有头绪,索性闭目养神。

堪堪有了些许睡意,院外传来一道尖嗓叫唤把她给吵醒。

隔壁屋子窸窸窣窣一阵有人出去了,甄妙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回眼才闭上,沉重急促地脚步声朝她屋子而来,呼了口气起身,才穿好鞋,就见甄大难得带笑急切地说:“妙娘,范二郎在咱家门口,说是给你赔罪来的。”

甄妙不屑地嗤笑一声:“还有脸来,也不怕我拿刷锅水朝他脸上泼过去。”

甄大脸上的笑僵住,沉下脸训斥:“你这是什么话?兴许是张媒婆从中作梗闹出误会,你也别太得理不饶人。”

甄妙手刚碰上帘子收回来,一本正经地说:“就算天底下的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嫁去范家。爹要是容不得我,不如当着全村人的面将我撵出甄家,我在外哪怕冻死渴死饿死也与甄家没半点瓜葛。”

“给我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