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页

走进自己卧房,眼所及之处全贴满囍字,尤其是床榻上那床红如火的被褥,烧红了他的脸,这股热无章法的四处蔓延。

他刚打算坐下来,甄妙端了盆水从外面进来,他赶忙直起身迎上去:“我来,我来。”

这些事他自懂事起便自己动手做了,如今他虽然和妙娘成亲,是这天底下除父母天恩外关系最近的家人,可让她给自己端洗脸水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甄妙皱了皱眉,动了动唇瓣,轻声道:“你怎么与我这么生分?可是不喜……”

林书安赶紧摇头出声打断她:“不,不是,是……不习惯……”

甄妙见他唇又动了动,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反而低头不看她了,她起初不懂,也不知怎么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再细看他绯红的脸颊与耳廓染上的薄红,倏然间猜到他可能说出口的话,虽不确定,却也忍不住面红耳赤。

她利落地转身将帕子过水拧干递给他。

林书安被酒劲熏的脑子发胀,动作迟缓地接过来覆在脸上,热意穿透皮肤往体内蔓延似要将体内的酒气驱赶出来,顿时清醒了不少。

屋子里的氛围莫名的紧张又怪异,桌上摆放的红色喜蜡,两支蜡烛如白日里的阳光突然照进来照亮了不大的卧室。

流逝的时间仿佛静止,甄妙洗漱过想借着去倒脏水好去外面透透气,不想被他抢了先,甄妙拗不过他,只得看他强装镇定实际步伐不怎么稳当地出去了,没忍住手背掩唇笑了出来。

林书安回来看她盯着红烛出神,光晕勾勒出美人柔婉如玉的容颜,无一处不令人赏心悦目。

犹记那一年头回见她是在下了蒙蒙细雨的乡间小路上,她该是被后娘打发去买豆腐,手腕间挎个小竹篮,慢悠悠若有所思地在路上走着,连身后的他跟她走了一路都没发现。

后来雨势见大,片刻时间打湿了头发和衣衫,他本想越过她回家,却看到她抬起衣袖挡雨时露出的瘦弱手腕,上面一片青青紫紫,显然不是一日挨打受气了。

从小得爹娘宠爱的他看了瞳孔紧缩,心头又气又怒,可到最后只剩同情与无力,他连亲人性命尚且抓不住,更遑论怜悯他人救济苍生?

那时她不过十三岁,而他父亲才过世,母亲也跟着缠绵病榻,生活苦痛尽数压在他身上,他年岁才十六而已。

此后他忙于生计奔波,鲜少再遇到她,直到几年后她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娇俏女子,春光将至,她风姿动人,听闻村中无数适婚男子说起她皆春情涌动,若不是她后娘暗里放话非家境殷实之家不嫁,只怕上门求娶的媒人早已把门槛踏破。

而他亦绝了娶妻的念头,是否与她有关他也不知道。

被夜风压下去的躁动再次冲破枷锁,海浪翻涌般卷走了他仅存的理智。

生了薄茧的指腹抚上光洁饱满的额,向下滑是柳眉,杏眼,许是他的靠近吓到了她,薄如蝉翼的眼睫扑簌扑簌如羽扇,偷偷看他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红颜娇羞欲滴,惹人怜爱。

行至她柔软娇美的唇,他故意在她唇角点了点,刻意放轻的嗓音低沉又温柔:“不早了,该安置了。”

夜深露重,红烛摇曳,衣衫落地,几丝轻吟衬出一片旖旎风情。

云雨停歇时,她早已疲惫昏睡,连他附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都没听清。

---

新媳妇早起做家事孝敬公婆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规矩,甄妙因为早起做买卖一到点便醒了,倒不至于贪睡误了时辰。身边男人睡的正香,他睡姿很规矩,双手置于腹部,一夜未换过姿势。

她放轻动作强忍着浑身酸累起身穿衣裳下地,待婆母和丈夫醒来她要做好早食喂过鸡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