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湫十语气轻快地回答它:“踩着我,讨好莫软软的意思啊。”
“黑龙族现在归顺天族,算起来程翌也得在莫软软面前称一声臣,捧高踩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想一想,若是在从前,就莫软软和她那种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闹得争锋相对的场景,他这么一出明显的、且立场明确的捧高踩低,湫十肯定会跳脚,拂袖就走,而看她这样气急败坏,莫软软根本不会去思考什么昌白虎什么仙柚果,她只会开心,很开心。
莫软软在天后肚子里的时候被人暗害,生来心智不成熟,又被保护得太好,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开心和难过都十分直接,想不通太复杂的东西,偏偏身份显赫,备受宠爱,人人都想攀着她,做第二个骆瀛。
眼前的程翌,却又跟骆瀛不一样,骆瀛对莫软软好,是希望她开开心心,事事顺意,而程翌不同,他看中了莫软软的单纯好骗,他想接近她,迷惑她,最终操控她。
多可怕。
相比于湫十,莫软软的性子确实更好拿捏。
她身边的骆瀛虽然天赋出众,十分优秀,但自身根基不足,能有今日威望,全靠小公主对他毫无保留的亲昵和信任,一旦莫软软厌弃了他,没有人会为他说半个字的求情话。
宋湫十则不同,她虽为妖族小公主,身份同样显贵,但身边却站着个秦冬霖。
秦冬霖跟骆瀛又不一样,他身后站着整个流岐山,就像那夜,他提剑入主城,与宋昀诃对峙,毫无顾忌,说要拿人就要拿人,主城那些长老团一个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他的底气。
那夜他的举动,他自己说是情绪失控,人人都说他鲁莽,但其中的深意,程翌感受得尤为清晰。
秦冬霖是个肆无忌惮的疯子,今夜他敢入主城要人,改日,他也能一剑划过他的脖颈。
程翌确实因此有所顾忌。
他生来为人不喜,亲爹尚且弃若敝履,更遑论其他,他如同一杆生在悬崖峭壁间的脆竹,顽强而坚定地拔高,痛苦而隐忍地蜕变,所有的一切,全靠自己谋划,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君子,如玉般温柔,如雪般干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副看似无暇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污秽不堪。
有时候,他彻夜点灯,想着那些被他利用过的,或朋友、或狭路相逢的陌生人,他自己都恶心得想吐。
然而他不是秦冬霖,没有一出生就被封少君的命,他也不是骆瀛,没有一个莫软软给他做依靠。
他想要活出人样,想要爬上去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只有竭尽所能,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咬着牙咽着血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