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问,才知琴灵又要宴客。
若说前几日,湫十还好奇不已,从琴灵和殊卫身上旁敲侧击,打听到底是何方神圣,现在就已经是意兴阑珊。
因为每次都只能见到摆好的瓜果茶酒进琴灵自己的肚子,而不见那位据说来头了不得的客。
客人来的时候,已经夜深。
湫十在密室内抚琴,铮铮声在院子上方时隐时现。
那扇深红色的深院大门被一阵不疾不徐的海风吹开,嘎吱一声不紧不慢的响,拖出长而颤的尾调。
琴灵坐在庭院内的结界中,望着天穹上的圆月,像是听着了动静,起身给对面的空位斟了杯酒,声调懒散,语气熟稔:“等这个海底月圆真不容易。来了就坐吧,住的还是你的地方,就不讲究什么了。”
“酒是我从外面带进来的,味道不错,可与故人小酌几杯。”
来人一身红衣,血一样鲜艳的颜色,在如水的夜色和湛蓝的海水中格外显眼。
殊卫站在琴灵身后,并不开口说话,像一座栩栩如生的守卫石像。
良久,星冕在琴灵的对面坐下。
跟琴灵凝实的样子不一样,星冕身形显得有些虚,无数红线拉扯着勉强维持住了他的人形,唯有一张脸,仍旧是干净而好看的。
他的眼瞳呈现深黑色,转动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极深的压迫感。
“妖月。”星冕伸手掂了掂小巧的酒盏,他匀称的手掌像是破碎了的瓷片又被人胡乱地粘合在一起,看上去有些可怕,许是因为无数年的沉睡,不曾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嘶哑得不行:“缘何来此。”
“因缘巧合,重回故地,来见故人。”琴灵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一向对容貌挑剔的人罕见的没有露出什么神情,而是低低地叹了一声:“我没有想到,你已经衰弱成这副模样了。”
“我之真身亡故,灵身不过苟延残喘。”星冕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动,落到殊卫身上,半晌,手指动了动,道:“这是当年,你养在身边的虎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