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母亲又哭了一场,晚上在家吃晚饭时,严厉地警告她,从今往后外不许她再同杨森他们几个人来往。
自从同母亲相认以来,从来没见过母亲那样严厉地同她说话。
周雪很沉默地没有吭声,低着头默默吃饭。
晚上特意亲手削了水果,端上去找谢轻寒。
很难得的,没有看到谢轻寒在工作。
他已经洗过澡,躺在沙发上,在闭目休息。
周雪把门关上,端着水果走到谢轻寒跟前蹲下,看他很久,直到谢轻寒先出声,“什么事?”
他并没有睁开眼,周雪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会有谁。”
周雪抿住唇笑,她蹲在沙发前,同谢轻寒说:“黄煜说,你为我费了很多心,多谢你。”
谢轻寒道:“你以后少惹点事,就算为我添寿了。”
周雪笑,她静静看着谢轻寒,无论发生了多少事,只要看见他,仍旧很心动。
她轻声地说:“黄煜同我说,那天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女朋友。”
谢轻寒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应她。
周雪也不指望谢轻寒会应她。她看着他,轻轻地说:“谢轻寒,我们和好吧。我真的答应你,以后不再喜欢你。”
谢轻寒仍旧没有睁开眼,只是过了很久,才很淡地应了她一声,“嗯。”
没有想到,周雪这一次真的说话算话,她不再缠着谢轻寒,会出门社交约会。
她开始认真谈恋爱,认识了哪个男孩子都会同谢轻寒报备。
谢轻寒起初并不理会她,终于有一天,他感到烦躁,同周雪说:“你同谁约会,不必事事同我报备。”
于是从那以后,周雪乖乖听话,不再同谢轻寒讲这些事。
这一段时间,周雪变得太听话,听话到令谢轻寒不习惯,甚至莫名地心烦意乱。
有一天晚上,谢轻寒出外应酬,在车上看到周雪同男生约会,两人牵着手,不知说了什么,突然吻到一处。
谢轻寒转过脸,吩咐司机,“陈叔,开车。”
-
周雪换男友换得很频繁,但是不知为何,仍然非常寂寞。很快她的名声坏了,人人都讲她集邮,凭着美貌恃靓行凶。
她一点不在意外人怎样说她,但身边的好友却为她担心,黄煜劝她,“阿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应该知道自己要什么。”
周雪苦涩地笑了笑。
怎么会不知道呢,就是因为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没有办法真正爱上别人。
每一个人都有一点点像谢轻寒,可是真的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一点也不像,谁也比不上谢轻寒。
她苦涩地同黄煜说:“黄煜,我将一辈子这样下去。”
黄煜不解,“为什么?”
周雪看着他,忽然非常悲哀,说:“我永远得不到我爱的人。”
那天晚上,周雪喝醉酒。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会喝醉。
喝醉酒的周雪很安静,只是静静趴在桌子上,不哭不闹。
黄煜打给谢轻寒,讲周雪喝醉酒,问是否送她回老宅?
谢轻寒那时刚刚在外应酬完,闻言非常头疼,他将车窗降下吹风,沉默半晌,说:“把地址发过来。”
半个小时后,谢轻寒接到周雪。
没有带她回老宅,醉成这样,回去恐怕又要惹得她母亲担心。
开车回家,在地下车库时,周雪已经醒过来。谢轻寒停住车,拔下车钥匙,叫她下车。
可是周雪不动。
那一刻一定是酒精作祟,周雪变得非常大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解开安全带,翻身跨坐到谢轻寒身上。
谢轻寒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非常难看,厉声斥她,“滚下去!”
周雪根本不怕,她已经失去理智,搂住谢轻寒吻下去。
可以很确信,谢轻寒在那一刻起了反应,但仍然铁青着脸将她丢开,非常生气地甩上车门下车。
谢轻寒独自离开,周雪留在车里,趴在车头,望住窗外默默掉眼泪。
令周雪没有想到的是,这天之后,谢轻寒火速同人订婚,与他订婚的女人是林氏企业的千金,门当户对,算得上是商业联姻。
周雪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等她知道的时候,此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毕竟谢轻寒结婚是大事,一夜之间不知伤透多少少女芳心。
那天周雪去到谢氏大楼找谢轻寒。
那天其实前所未有的平静,见到谢轻寒,也只是问了他一句,“是不是真的要结婚?”
谢轻寒没有看她,只是很淡地嗯了一声。
她看着谢轻寒,“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谢轻寒抬起头来,他凝视她,眼神非常失望,“周雪,你说话从来不会算话。”
“那你呢?你又敢不敢当天发誓,你从来没有爱上过我?”
谢轻寒像被拆穿心事,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周雪仍要逼问他,“谢轻寒,你这么着急结婚,你在怕什么?”
谢轻寒盯住她很久,终于说:“周雪,你太困扰我。”
“你果真要结婚?”
“是。”
周雪非常非常难过,她看着谢轻寒,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死心。
她告诉他,“我将离开北京了。”
谢轻寒没有说话。
“你以后不会再见到我。”
谢轻寒站在落地窗前,深深吸烟,仍旧什么也没有说。
周雪最后看谢轻寒一眼,说不出告别的话。只觉得这两年多的日子,像做了一场梦。
她离开了谢轻寒的办公室,此后三年,再也没有踏足过北京这一方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