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木岚认得这个青年,她当然认得。
或者说,像他们这样的存在很少有不认得泽田纲吉,不认得彭格列第十代首领的。
青木岚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给青木泽,对方沉吟几秒,对她说:“不必担心,他暂时不会伤害你。但和他说话一定不能说谎。”
彭格列家族是依靠血脉传承的家族,没有相同的血脉即使再强大也无法被彭格列指环承认,而无法被承认的就不能成为首领。多年前彭格列内部的叛乱事件就是因此而起。
而拥有彭格列血脉的人最大的特点,就在于他们的本身的直感。任何谎言和欺瞒在他们面前都毫无用处,即使是再巧妙的幻术在他们看来也如一群苍蝇,嗡嗡叫着提醒他们这里有猫腻。
青木岚表示明白。
她关掉监控对助手说:“去给他们安排住处,我处理完工作再见他们。”
先拖一会儿,也好组织语言。
被晾在一旁的两人都没生气。约翰是已经习惯了,雇主给钱就好他不会管太多。而且之前他和青木岚有过短暂的合作,对方给钱很痛快,也没菲茨杰拉德那么多事。旁边的青年却像是早就猜到会这样了,什么也没问,乖乖跟着助理走了。
泽田纲吉的幼年时期和少年时期都是在日本并盛町生活,住着普通的民宅有一个温柔的母亲,上的是公立中学吃的是普通饭食,上下学靠双腿每月零花钱不多。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可以说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孩子。
如果说有什么不普通的,大概就是他比其他孩子要更废吧。菜鸡互啄,他永远是更菜的那个。甚至因为父亲常年不着家的缘故——他有段时间还以为父亲已经死了,后来闹了不少笑话——他总是没有自信,在学校里也一直是被人欺负的角色。
或许是因为少时经历,他总比别人更温和,也更容易和他人共情。所以他很理解青木岚现在的心情,并不会因此感到不快。不如说,好久没回故乡,他的心情从到达这里之后就一直很好。
彭格列首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如一顿寿司来得实在。
下午青木岚在办公室工作,泽田纲吉和约翰两人没事干就在周围的商业街溜达。看到有新开发的菜式就会好奇的买来尝尝。
约翰看他的样子属实摸不着头脑,就问:“你不是日本人吗?”
“是啊,但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泽田纲吉捏着一个小龙虾寿司左看右看,红彤彤的酱汁将米粒全部浸染,辛辣味直冲鼻腔,“这些东西完全没见过。”
他皱着眉把寿司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忽然停住。约翰看他睁大了眼睛的模样疑惑道:“怎么了?不好吃?”
纲吉没有回答,只是瞪圆了眼看着他,下一秒,眼泪“哗”地流了出来。
约翰:?!
傍晚,青木岚终于从办公室出来——其实她也没那么工作要做,在一开始接手这个庞然大物时却是很吃力,但现在它早已走上正轨,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亲自去做了。
她只是在想面对泽田纲吉时该怎么做。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彭格列的首领虽然温和沉稳,但他始终是黑手党,是里世界的无冕之王,是彭格列这个庞然大物的主宰者。人们始终惧怕他,就像狮子再怎么温和,也会吓跑周遭的草食动物。
没有人敢说自己面对他时可以毫无顾忌。
即使看到他捧着杯牛奶不停喝,旁边的约翰不断给他续杯,青木岚也不会有丝毫松懈……吧。
青木岚见青年一副马上哭出来的表情,喝了口茶压惊,疑惑:“这是怎么了?”
约翰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呃,下午去的店是名华夏人开的,那个……辣到了?”
青木岚:“……”
这是什么让人放松警惕的战术吗?
等泽田纲吉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呼了口气,不好意思地对青木岚笑:“抱歉,让您见笑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令人恐惧的辣意还没从喉咙里消散,说两句话就要喝口水。眼见牛奶已经没了,他又歉意地看向约翰,说:“能麻烦你再帮我去买些回来吗?”
约翰明白这是要单独谈话的意思,点点头就出去了。
他来这里就是当个敲门砖和保镖——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
约翰离开后,泽田纲吉看向青木岚,这才自我介绍道:“您好,我……”
“我知道。”青木岚打断他,黑色双眸毫不避讳地盯着泽田纲吉,“无用的寒暄就免了。”
泽田纲吉苦笑。
青木岚对待他人想来不假辞色,菲茨杰拉德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使在面对合作伙伴,青木岚也是这副模样。因为她足够有分量,向来只有别人讨好她的分。但这并非是她仗势欺人,而是本身性格如此。
就像现在,对面的青年是能轻易将她杀死的强者,她也不会在乎太多。
她说:“但菲茨杰拉德的脸面确实很贵,居然能请到您这样人来当帮手?难道是彭格列缺钱了?他出了多少,我想我能出更多。”
啊这。
泽田纲吉心想,彭格列确实财政赤字严重,一群人形天灾每日拆房,钱全用来修复建筑了。
但这和他参与这件事可没关系,菲茨杰拉德一分钱也没掏。
泽田纲吉并不在意对方这样不给面子的话,他真心实意地说:“他一分钱也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