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问还好,一问二人同时看向他,眼底尽是他看不懂的深意。
“不肯说?”他问。
老管家嘴唇动了动,突然哽咽:“你日后要改改那狗脾气,切莫再像如今一般胡来,等去了南疆,可没人像殿下这般护着你……”
说完,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他若真跟镇南王有关,即便不是傅砚山本人,也会是其他身份尊贵之人,到时候即便无人护着,也能过得极好。
“为何这么说?”砚奴看向他。
面对他的质疑,老管家下意识看向赵乐莹,赵乐莹轻抿一口酒,眼眸都没抬一下:“他喝多了。”竟是解释都懒得解释。
“……对,我喝多了,不必管我。”老管家说完,又开始灌酒。
砚奴垂下眼眸,没有再开口。
喝急酒的下场就是,还没喝几杯就开始晕了,老管家趴在桌上,赵乐莹也闭上了眼睛。今日的月饼怕是分不成了,砚奴只得先将他们挨个送回房,再回八角亭收拾碗筷,等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十五的月亮挂在天上,有人团圆,便有人离别。
夜已经深了,京都城里还热闹着,往日空无一人的夜街此刻灯火通明,半大的孩童追逐打闹,有情人携手逛庙会,处处都透着过节的喜悦。
整个京都仿佛都在为今日庆祝,只有国公苑静悄悄的,连灯都没有点一盏,似乎对这个节日避之不及。
夜深的书房没有点灯,只有朦胧的月光照亮。
傅长明静静坐在桌前,桌上铺的是厚厚一叠信笺。信上写着各不相干的消息,却在他的脑海中被一根线串起。
外头还在放烟花,火药冲上天空燃烧爆炸的声响,衬得周遭愈发安静。不知独自坐了多久,他终于吩咐门外守着的兵士:“叫军师来。”
“是!”兵士转身离开。
傅长明深吸一口气,缓过劲后掏出火折子,将面前的灯笼点上。
房间里亮了起来,他眼睛虽然还泛着红,却已经恢复冷静。
半晌,房门被推开,他抬眸看过去,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喝了太多烈酒,赵乐莹翌日早上迷迷糊糊要醒来时,第一感觉便是头疼。她皱着眉头闷哼一声,还未睁开眼睛,两只泛凉的手便按在了她的眉间,轻重舒适地揉捏按摩。
皱在一起的眉头总算舒展,她缓缓睁开眼睛,当即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醒了?”他低声问。
赵乐莹沉默片刻才开口:“手这么凉,做什么去了?”
“昨日的碗筷没刷,今早去收拾了。”砚奴回答。
赵乐莹应了一声便要起来,可刚撑着床抬起身,他就把她按了下去。
赵乐莹:“?”
“殿下,你想不想要?”他一脸认真地问。
赵乐莹:“……”
“我想了,”砚奴将她拢进怀里,在她眉间亲了亲,“我想殿下了。”
温热的唇在她眉眼间流转,却迟迟没有往下,似乎在等赵乐莹的同意。赵乐莹静了静,到底还是推开了他:“算了,没兴致。”
砚奴顿了一下,乖顺地站了起来。
赵乐莹视线落在他的小腹,看出他忍得辛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也不想勉强自己,想了想后道:“你若是想要,可以去找别人……”
话没说完,砚奴的脸便沉了下来。
赵乐莹见他误会了,便解释:“你别误会,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难受……”
“殿下这么说,已经叫我难受了,”砚奴的脸冷得要掉冰碴子,“殿下究竟将我当做什么,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给别人的玩物吗?”
“我不是……”
“还是殿下以己度人,觉得自己不会为我守节,我也不必为殿下守节?”砚奴眼神凌厉。
赵乐莹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愣了愣后蹙眉:“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也是关心你。”
“若是这种关心,日后还是不必了。”砚奴说完别开了脸,似乎也在克制情绪。
自从知道他身世可能不简单后,赵乐莹便一直不是滋味,此刻见他还跟自己闹别扭,不由得也起了一丝火气:“是本宫多管闲事了,你放心,日后都不会了。”
砚奴抿起薄唇。
“行了,你退下吧,本宫不想看见你。”赵乐莹说完,翻个身面朝床里了。
砚奴目光沉沉,转身往外走去。
两人就这么因为一点小事冷战起来,砚奴搬回了西院的屋子,赵乐莹也没有挽留,陆陆续续回府的下人们虽然摸不清头脑,可也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周乾值守时,不由得跟老管家感慨:“殿下跟砚统领这次闹得有点严重啊,砚统领都不主动去找殿下了,俩人一人一个院子,都几天没见面了?”
“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老管家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这几日镇南王一直没什么动静,他的心便一直悬着,脾气相当不好。
周乾摸摸鼻子:“能不管么,平日殿下出门都是砚统领跟着,如今他们吵架,少不得我要跟,平日府里的值守砚统领又不做,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活不过来啊。”
“那你可要赶紧适应了,日后怕不是每天都这样。”老管家说着说着又开始惆怅,叹了声气摇头晃脑地走了。
周乾一脸不解,目送他离开后嘟囔一句:“怎么感觉过个中秋,每个人都怪怪的?”
赵乐莹和砚奴的冷战还在继续,这一次似乎比往常每一回都要久,久到府里人也渐渐觉得不对劲了,私下的议论已经从砚侍卫失宠,变成殿下可能外面又有狗了。
砚奴充耳不闻窗外事,只整日待在屋里。同样待在房中不肯出门的赵乐莹,却心里越来越焦虑。
她同老管家一样,总觉得镇南王该将人带走了,可一连等了三四天,都没见他登门,心里便仿佛悬着一把刀。
就这么忐忑了两三日后,先前派去盯着镇南王的人回来了,手中拿的是复刻镇南王的家书。赵乐莹打开书信,一字一句地往下看,旁边的老管家着急得直落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