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殿下甚是在乎你吗?怎么如今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了?”
“什么在乎不在乎的,还不是全凭他一张嘴,人家殿下说不定一开始就没喜欢过他呢。”
“胡说!殿下那晚听了我几个时辰的琴,还给了我贵重的药膏,殿下心里是有我的!”李清恼怒。
男子之一嘁了一声:“你还真是不知廉耻,方才殿下待你如何,我们可都是看到了。”
“……殿下贵人多忘事,待我提醒了她,她自然就想起来了,你们等着瞧!”李清说着,怒气冲冲地沿着赵乐莹离开的方向去了。
男子冷笑:“疯子。”
“他回南疆就得去做小厮了,可不就得巴上殿下,理他做什么。”
两人说着话,直接回住处了,园子里彻底静了下来。
另一边,正厅。
灯火通明。
傅长明看到赵乐莹进来后,唇角勾起一点了然的笑意,可当看到她背后的人时,笑意又顿时僵在了唇角。
“叔伯。”赵乐莹扬起唇角笑,一如每一次见面时。
傅长明深深看了砚奴一眼,这才看向赵乐莹:“看来是本王枉做小人了。”
“非也,本宫知道叔伯的良苦用心,今日特意将砚奴……不,世子送回,既然世子已经送到,本宫就不久留了。”赵乐莹说完,噙着笑转身离开。
砚奴皱了皱眉,立刻跟在她身后要走。
傅长明顿时气得不轻:“都给本王回来!”
赵乐莹停下脚步,一回头看到砚奴还一脸惊讶:“你怎么还跟着本宫,快去找你爹啊。”
“殿下。”砚奴无奈。
赵乐莹冷笑一声,重新看向傅长明:“看来世子在长公主府住惯了,一时间不想离开,叔伯,这可如何是好?”
傅长明气得咬牙,正要开口呵斥,砚奴一个眼神过来,他只能忍着气开口:“……那就只能拜托殿下多留小儿住几日了。”
“可长公主府如今外强中干,实在无法多养一个人。”赵乐莹蹙眉。
傅长明一听,直接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本宫理解王爷认子心切,可王爷不该在本宫的局上动手脚。”赵乐莹神色淡淡。
傅长明不装,她也懒得迂回,明摆着就是来讹他的。自己辛辛苦苦做局,为了劝说叶俭配合,还跟着裴绎之在荒郊野岭住了一晚,却被他反将一军,这口气如何都是要出的。
傅长明深吸一口气:“你要多少?”
“叔伯这次来京,应该是备了不少吧?”赵乐莹勾唇。
傅长明冷笑:“据本王所知,小儿似乎吃不了多少。”
不好意思,今晚来之前他自己就吃了三碗米饭。赵乐莹抬眸看向砚奴:“那便少给点,世子觉得如何?”
“一万两,黄金。”砚奴看向傅长明。
赵乐莹愉悦地扬起唇角。
傅长明眼前发黑:“你个混球,当真是敢要。”
“多谢父亲。”砚奴垂下眼眸。
“好好好,真是老子欠你的!”傅长明被气得爆了粗口,正要叫军师进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屋里三人同时一顿,片刻后李清被捆了进来,一对上砚奴的视线顿时惊慌失措,显然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你怎么来了?”傅长明皱眉。
“小、小的只是路过……”李清涨红了一张脸。
傅长明黑了脸:“你都听到了什么?!”
“小的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王爷饶命!殿下饶命!”李清哭着求情,见傅长明和赵乐莹无动于衷,于是又转头求砚奴,“世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世子,还求世子饶了小人这次!”
“……没见过这么蠢的。”傅长明气恼,“来人!把人给本王拖出去就地处死!”
“是。”兵士当即进来拖人。
李清顿时哭爹喊娘,然而还是被拖出去一剑刺中小腹。他呜咽着吐了口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兵士还要再刺,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怎么死得这么快……”行刑的兵士疑惑一瞬,直接裹了草席连夜扔去乱葬岗了。
屋里,被李清搅合一遍后,所有人都没了讨价还价的心情。
赵乐莹这次来,一来是为了出口气,二来也是表明态度,现在气已经出了,自然要做别的了:“今日本宫前来,只是想向叔伯说一句,您养了砚奴十四年,本宫也养了他十年……”
“怎么,你的意思是本王要带走自己的儿子,还要你的允许?”傅长明皱着眉头打断。
赵乐莹笑笑:“本宫想说的是,你想带走他,不必经过本宫的允许,可至少该经过他的允许,兵法该用在战场上,而不是宅院里。”
傅长明愣了愣,抿着唇不说话了。
赵乐莹该说的已经说完,看了砚奴一眼后转身离开,砚奴对傅长明抱了抱拳,也跟着走了。
傅长明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骂了一句‘小混球’,半晌叹了声气,叫人去账房支一万两黄金,趁天黑给长公主府送去。
马车从国公苑出来,慢慢折回长公主府。
砚奴攥着赵乐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还气吗?”
“气。”赵乐莹闭着眼睛道。
砚奴垂眸:“要如何才能不气?”
“那就要你来想了。”
“砚奴不够聪明。”
赵乐莹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装什么装,这世上还有比你傅砚山更聪明的人吗?”
砚奴顿了顿,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我在殿下面前,永远都只是砚奴。”
赵乐莹轻嗤一声,重新闭上眼睛时,唇角已经偷偷扬起。
夜色已经深透,打更声在远处响起,惊起了乱葬岗的乌鸦。
一片静谧中,突然一声咳嗽传来,接着便有什么东西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