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进去跟他道歉。”赵乐莹冷淡开口。
砚奴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再看向她时竟然带了一分挑衅。
赵乐莹心头火起,拔出匕首刺进他的心口。
院子一瞬间静了下来。
当血喷涌而出,赵乐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攥紧匕首慌乱地后退一步。怜春尖叫一声,急忙扶住了下跪的砚奴,试图用手堵住血流汹涌的伤口。
砚奴怔怔低头,看着心口上的匕首轻笑一声,眼角逐渐蔓延红意:“……你为何不肯信我。”
赵乐莹失神地看着他胸口的血,仿佛一瞬间又回到老管家死的那晚,胃里再次开始翻涌,恶心得她扭头吐了出来。
她本就没吃东西,吐的都是清水,可偏偏停不下来,吐到最后都开始有血丝了。
太医昨晚来过之后便没有走,听到动静后急忙赶来,想要为她把脉看诊。
赵乐莹摆摆手:“去、去救他……”
太医愣了愣,赶紧去扶砚奴了。
院子里再次乱了起来,赵乐莹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歇了许久后才回房。
屋里裴绎之正躺在床上歇息,外而的动静都没瞒过他,看到她的脸色不由开口:“待会儿让太医给你看看吧,你现在苍白得像个鬼一样,可是吓着了?”
赵乐莹失魂落魄地在桌边坐下,裴绎之啧了一声:“明明受伤的是我,你的脸色却更差,这叫什么事啊?你也是够锱铢必较的,明明有那么多法子可选,偏要我受皮肉之苦,不就是记恨当初我给你出的主意,间接害死了管家么。”
他话音刚落,赵乐莹又开始犯恶心。
裴绎之皱眉:“你真要让太医看看了,明明什么都没吃,却……”
话说到一半,他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大了眼睛。
“闭上你的嘴。”赵乐莹冷漠地看他一眼。
西院,一片忙碌。
砚奴被送回来之后便彻底昏了过去,一直到深夜才醒,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找赵乐莹。
旁边伺候的怜春急忙拦住他:“殿下正在照顾驸马,你且等身子好些再去找她。”
“我要殿下……”砚奴红着眼又要走。
怜春忍不住哽咽:“殿下最不喜欢别人纠缠,你何必呢?”
“她若知晓是误会,自会厌烦裴绎之。”砚奴说着,撑着一口气推开她,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像是玩笑一般,他出门的瞬间天上炸起一道惊雷,接着便开始下雨,他还未走出西院,身上便被淋透了。怜春急忙拿了伞给他撑着,无奈风大雨大,两个人都淋了一身雨水。
砚奴到底还是来了主院,冲进寝房时,就看到赵乐莹正在给裴绎之喂药,亲昵的样子一如当初对他。
他彻底愣住,心口的伤仿佛被重新撕裂,疼得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赵乐莹看到他,表情有些不自在:“你怎么来了,还不快回去歇着。”
“……殿下,不是我。”他哑声开口。
赵乐莹别开脸:“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本宫只希望你们日后能和谐相处,不要再闹这样的笑话。”
砚奴愣了一下,心口如破了一个洞呼呼地漏风:“你……已经知道不是我了。”
赵乐莹抿唇不语。
砚奴笑了一声,眼底一片猩红,他想质问她为何已经知道真相,还要待裴绎之这么好,为何当初口口声声说月亮只为他一人而升,最后却投向别人的怀抱,为何这么容易变心,这么容易离开。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然而悲愤之下只呕出一口鲜血,直直便倒了下去。
“砚奴!”赵乐莹猛地起身,下一瞬却看到怜春冲了进来,红着眼眶去扶他。
她眼底闪过一丝怔愣,又有些恍然,许久苦涩一笑,别开脸淡淡道:“来两个人,把他送回西院。”
“是。”怜春红着眼睛答应。
砚奴再次回到西院,只是淋雨之后便开始起热,大雨下了三天,他便烧了三天,待三天后雨过天晴,他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砚奴,你终于醒了。”桌边的怜春惊喜起身。
砚奴抬眸看向她,眼底的冷厉让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砚奴似乎有些不同了,就像一块璞玉,终于褪去石性,渗出矜贵的威压。她心里忐忑,半晌小心地问:“你还好吗?”
“嗯……”砚奴垂下眼眸,脑子里是许多新的记忆。
这几日浑浑噩噩,仿佛度过了几辈子,等他清醒过来,记忆的空白已经彻底填满,他恍若隔世,也终于完整。
怜春看着沉默的他,咽了下口水小心道:“殿下这两日心情好了许多,你若现在去求她原谅,或许她就不生你气了。”
砚奴闻言,蓦地想起昏迷前的事,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不必。”
“不、不必是什么意思?”怜春茫然。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怜春顿了一下,便出门查看去了。
她刚离开,本该早已经离开京都的傅长明走了进来,砚奴抬头看向他,眼眸终于动了一下:“爹……”
傅长明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心里疼得厉害:“孩子……跟我回南疆吧。”
砚奴沉默许久,再开口声音粗哑难听:“我不甘心。”
“砚山……”
砚奴眼睛通红。
傅长明叹了声气,在他旁边坐下,安静地等着他给自己最后的答案。他知道砚山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果然,砚奴终于抬头:“我跟你走。”
傅长明笑了一声,心酸地拍拍他的肩膀。
主院之中,赵乐莹抱着痰盂吐得昏天黑地,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裴绎之看着长叹一声,心情很是复杂:“隐瞒了将近三个月,你也是够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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