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应当将那条多余的舌头给割下来,免得她再出言哄劝棠音离开他的身边。
斗篷下,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落在藏在袖中那柄乌刃的匕首上,指尖轻叩着冰冷的刀鞘——在宫里动手风险太大,倒不如,等她回了相府……
阴暗的念头还未成型,额上却是微微一凉。
李容徽下意识地抬起眼来,却见棠音正对着他微俯下身来。她一只软白的小手轻覆在他的额上。珊瑚色的唇轻抿着,一双清亮的杏眼带着担忧地望向他:“怎么了?是还烧得厉害吗?”
她的手指柔软,放在他额上的力度极轻,只手背轻触到他一点肌肤,蜻蜓点水般含蓄而知礼。
却又如一点火星落到了枯草上,一弹指已是燎原之势。
他眼底暗色如潮褪去,浅棕色的眸子于日色中灼灼如金,云销雨霁般涌上笑意:“不妨事的。”他感觉到沈棠音缓缓收回了手,语声略停了一停,但很快便又软声道:“你快去昭华那吧,别耽搁了出宫的时辰。”
棠音轻轻颔首,见床幔已经布好,天顶上的窟窿也已架了修葺,这才放下心来。只留下荣满看着修葺的进度,自己带着檀香一同往宫外行去。
刚走到宫门前,将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却听身后有脚步声慌乱响起。
棠音下意识地回转过身来,一张冷玉似的面孔旋即映入眼帘,日色下,本就昳丽的眉眼显得愈发绮丽惑人。
是李容徽一路跟了出来。
此刻他正立在离她三步远处,手指轻轻拢着斗篷的边缘,有些不安似地低声道:“那你明日……还来吗?”
棠音还未回话,檀香一听却已急了眼,忙扯了扯自家姑娘的袖口,压低了嗓音道:“小姐,可不能。今日来了便来了,还能借玉璋宫那位主子做由头。若是明日再来,老爷真发觉了——”
话说到一半,倏然觉得周身一冷,却是一道憎恶的视线如利箭一般射来。
森冷而锋利,如一柄淬了毒的匕首,令人周身都起了寒粟。
檀香霎时间白了脸色,失声道:“小姐,你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