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抄也不成。我们的字迹不一样,父亲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说着忙牵着他的衣袖往院墙边上走:“你还是快回去吧。趁着如今家丁们都在库房点账——”
她话说到一半,却又顿住。像是倏然发觉了什么似地,轻轻翕动了一下小巧的鼻翼。旋即长睫一颤,慌忙回转过身去:“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是不是方才逾墙的时候,又把伤口撕裂了?”
方才只顾着夺书了,没留意旁的。如今走近一些才发觉,他身上沾了一些极浅淡的血腥气。
若有若无的,暗丝般的一缕,在冬日凛冽的空气中,格外令人惊心。
“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然昨日走马会上,又怎么能与皇兄比试骑射?”他说着,有些慌张地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大氅:“我身上还有血腥味吗?我明明已经换过衣服了。”
棠音闻言,一双纤细的眉微微蹙起,一时间也顾不上赶他走了,只担忧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又趁机欺辱你了?”
李容徽连连摇头,只低垂着眼不肯说话。一直到被棠音问急了,这才红了一双眼眶,哑声道:“没有人欺辱我,只是……只是长亭宫又闹了一次刺客罢了。”
又闹了一次刺客?
棠音霎时便想起当初他躺在长亭宫里,生死不知的模样。顿时一张秀脸苍白,连声追问道:“怎么又闹刺客了?有没有伤到?”
李容徽拢着大氅的手指收紧了,低垂下的眼尾通红:“没有伤到。”他顿了一顿,又涩声道:“只是那刺客……宫人们都说是皇兄派来杀我的死士。”
“皇兄?”棠音愣了一下,心里生出不安:“太子殿下?”
李容徽慌乱地看她一眼,旋即连连摇头:“怎么会是皇兄?皇兄这般光风霁月的人,怎会做出这等屠戮手足之事。”
他眸光微颤:“即便宫人们都说,那两位死士是为了东宫的腰牌来的,我也不信。”
“是我上回还给你的,苏吉的腰牌?”棠音睁大了一双杏眼,微颤的指尖握紧了他的袖缘,急声道:“你,你快将事情与我从头说一遍。”
李容徽起初执意不肯,但抵不住她一连串的追问,只得将与盛安说过的话,略改过后,重新又与她叙述了一次。
末了,又怕她误会了似的,忙又连声替太子辩解:“若真是皇兄要杀我,又何必一口气派两名死士来?即便是想要万无一失,那,那他们两人又怎么会自相残杀?”
“此事一定是有人构陷皇兄。”他说着手指微微垂落,似乎是想覆在她攀着自己袖缘的指尖上,只是快要触及的时候,终究还是迟疑了一下,只蜻蜓点水般地自她柔白的手指上拂过,落在她指尖旁侧,自己的袖缘上,将布料攥得发皱,语声微微发颤:“你千万不要因此,觉得皇兄是那等表里不一,阴险狠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