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朔半晌没说话,他任由丁溶溶挽着他的手臂,沿着宿舍楼外那条铺着石子的小径走出很远一段路。昏黄的路灯下,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都说灯下看美人总是最动人心弦的,可当此之时,对着丁溶溶那张精心描绘的美人脸,郑朔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堵着块什么东西似的,沉坠坠的不舒服,他终是忍不住开口:“我觉得你有些事,做的有些过分。”
丁溶溶啼笑皆非,像是听到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笑话,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过分?”
郑朔沉默片刻,道:“先前冒娜的事,我觉得你是耍公主脾气,爱吃醋,所以气不过想作弄她,就算了。但这次温南栀,她又碍着你什么了?”
丁溶溶转了转眼珠,精细描绘着桃花妆的明眸似笑非笑看着他:“难道宋京墨不是你的表舅舅?难道不是你告诉我,你表舅舅有个爱情长跑多年的未婚妻,还是国外小有名气的画家?温南栀一周往宋先生的工作室跑几趟,连正经工作都不做了,这些都是我亲眼见到的,至于杂志社里为什么会传出她介入宋先生和未婚妻恋情的八卦,我不得而知,怎么就是我做的过分了?”
郑朔半天不肯说话,只是垂着眸,也并不肯看她。
丁溶溶端详他的脸片刻,语气不由得更温软了几分:“郑朔,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和从前一样,温柔的,甜美的,如同沁着蜜糖,可郑朔却无心欣赏,他只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看着自己的鞋尖道:“溶溶,如果我告诉你,他早就和他那个未婚妻分手了呢?”
如果他早告诉丁溶溶,宋京墨一直是单身,是不是就不会闹出后来温南栀这档子事了。丁溶溶说她不知道办公室里为什么会传出对温南栀不利的八卦,但郑朔是知道丁溶溶的。这件事只可能是她主动去传去说、去推波助澜,不可能是别人操作。
可如果他一早就告诉丁溶溶宋京墨的真实情况,她还会像这一阵这样紧紧黏着他吗?她的眼神,她的心思,她每一个甜蜜的笑,会不会转而去对着另一个男人施展?另一个,比他更成熟、更优秀、也更有魅力的男人。
那天晚上在酒吧外,丁溶溶望着宋京墨的眼神他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他知道一个女孩子用那样热望的眼神望着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他更知道像丁溶溶这样家世性情的女孩子,对着一个男人势在必得时,都会做出些什么事。
所以他在之后的几天里,故意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说起羡慕宋京墨有个恋爱长跑多年的未婚妻,哪怕他通过自己的家人,早已知道宋京墨是单身的事实。
是不是因为他当日的自私,才导致今天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受到这样不公平、不真实的谴责和嘲笑?
他满脑都是这样乱糟糟的念头,就听丁溶溶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并不明显的玩味和欣喜:“这样啊,那……郑朔,以后我们一起出去玩,也叫上宋先生好不好?”
“我和表舅舅平时不是一个圈子。”郑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在这一瞬间沉了下去,他终于有勇气抬起眼,看向那双昔日里令他勾魂摄魄的美目,“我也不喜欢我的女朋友,和我在一起时,总会想起别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我的表舅舅。”
丁溶溶突然哑炮了。
郑朔却在同一时间笑了。是啊,丁溶溶肯定想不到吧,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勇气对着从前顶礼膜拜的女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