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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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养的狗呢?”
“太闹腾,送席羽养去了。”
这是关瑶搬进裴和渊家里的时候,俩人的两句对话。
原来住的公寓易主,要求搬的时间紧,而关瑶攒的钱基本都花在过年给家人买的礼物上,回京市只留了点房租和通勤费。
变故来得突然,关瑶刚开工还要忙公司建仓库的事,趁午休的空档跑出去跟着中介看了两套房子。
以她手头那点儿钱想在周边找,就只能找空出来都是跟人合租的。
当中一套,开门就看到满地乱扔的鞋,以及桌台茶几上不知道吃完几天没收拾的外卖盒。而另一套,合租的男室友甫见她面就打量了个遍,流里流气跟在后头问她要微信。
其它环线倒也有不用合租的,可通勤时间在非高峰期都不低于一个半小时,她要不想挤得坐儿都没有,就只能摸黑进城打枪的不要了。
也不是没有想过借住姐姐家,可关瑶隐约猜到她那位前姐夫最近又在作妖,因而并不愿意给关瑧添麻烦让她多操一份心。
看完房回公司,关瑶愁得连饭都吃不下去。
而便在食难下咽的那个中午,关瑶在茶水间跟同事吐苦水的时候被裴和渊听到。他当时并没反应,进去取了格方糖就离开了。
到下班的时候,关瑶收到他的信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家里先住着,房子慢慢找】
在关瑶消化揣摩时,屏幕再度亮起:【年前请风水先生算过,那套房子里缺个镇宅的,你三庭五眼都标准,比较适合】【你分量够,也镇得住。】
现实摆在眼巴前,容不得太多扭捏。
关瑶最终接受了裴和渊的好意,并在他的帮助下,把东西给搬了进去。
关瑶住二层,行李都安置好了以后她走下楼,把手里提的袋子交给在沙发里看电视的男人:“嗱。”
裴和渊接过随意瞥了眼,是他上回落在她家的内裤。
“我以为你拿相册给裱起来了,”裴和渊伸手拔弄了下:“洗了?手洗的?”
这人开口就欠,关瑶瞪他:“想得美,你自己没长手吗?”
裴和渊笑了笑没再说话,摆正头继续看电视。
关瑶还等着他说句类似“脱都脱过,洗一回怎么了”的笑侃,哪知这人收下内裤就开始目不斜视,仿佛电视里头几个说话都打磕的小娃娃,比她这个前凸后翘娇滴滴的房客要有趣得多。
虽然吃了场冷落,但不可否认的是,裴和渊这幅态度让关瑶拉到高位的警惕感放松了些,仿佛她只是他一时好意迎到家里的房客,而他之所以施以援手,图的不是方便稳定,甚至触手可及的性资源。
从那日起,关瑶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炮友变房东,还是清心寡欲到可以敲木鱼的房东。本来关瑶心想如果裴和渊仗着帮过她就肆意索欢,她肯定要拿钢丝球把他鸡儿搓红,让他对这事起个阴影什么的。可人家压根没那意思。
房子大,二人又分住不同层,加上作息不大重叠,而裴和渊也不是整周都住在那房子里。
半拉月下来,俩人甚至连面都没碰过几回。虽然住在一起,顺路车她回家这种话,裴和渊更是提都没提过。
房东不常露面,关瑶人在屋檐下也就不怎么用低头。
开年事忙,很是加了一程子班,有时候累得狠了,她回到家就往沙发上一摊,用各种伸展的姿势舒缓自己的疲惫。
这晚又是加了俩小时班,回到家,却发现有人提前占据了她葛优躺的位置。
也不是没有见过裴和渊塌腰闲躺,不过每回都是事后他才会懒态毕现,像旧社会里刚吸过水烟的富家公子。
见关瑶回来了,他这才稍稍坐正了些,捏了捏眉心,拇指靠在窄直的鼻梁上:“吃饭没?”
关瑶加班加得脑子有些宕机,还以为是房东大人在暗示什么,只能把包一放卷了卷袖子:“冰箱里好像有韭黄和冻虾仁,我能整俩菜,大概要个二十分钟,你稍微等等。”
进了中厨房,关瑶套上自己带来的招财猫围裙。刚开始淘米,水龙头就被人拧关。
高大的身影贴在墙砖上,来人从她手里接过沥水篮:“去歇着吧,我来。”
活儿被抢,关瑶站在厨房外头挠了挠脸,还是转身拎包上楼,借这空隙卸妆洗脸,顺带冲了个澡。
时间掐得正好,下楼时裴和渊正把菜从中厨房里端到餐厅。
他穿着印有招财进宝的财猫围裙,像厨具广告里特意装成贤夫良父的模特,仿佛下一秒脸上就要浮起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再揣兜跳起海澜之家的招牌尬舞。
餐桌上三个碟子,韭黄炒蛋,茄汁虾仁,还有道蚝油生菜。
卖相不差,吃起来也称胃下饭。
这样的场景不聊两句好像说不过去,尤其关瑶还是个蹭住又蹭吃的。
咽下第一口菜,关瑶问:“你今天没在虞安?”
裴和渊点头:“最近都在顺湖办公。”
提到顺湖,关瑶干饭的动作顿了顿,须臾还是沉吟道:“我爸那项目……”
“放心,我已经跟行政打过招呼了。”
“啊?”关瑶立马直起腰:“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有什么不对吗?毕竟我收了好处,自然要替人办事。”
关瑶哽了下:“什么好处?”
“当然是家宴了,”裴和渊轻飘飘带她一眼:“不然你想的是什么?”
“……胡说八道,我哪有想什么?”关瑶多少有些气急羞恼,嚼菜的力度都大了些。
餐厅一时没了动静,威尼斯金的桌面倒映着柔和的灯光,影音墙幕的电视还开着,有喁喁人声。
“你母亲和外婆做的菜很好吃,我很感激。”半晌裴和渊主动开腔,续了刚才的话题。
关瑶:“夸张了吧?不就是几道简单的家常菜?”
裴和渊抬了抬唇角:“可是妈妈和外婆做的菜,那是我头一回吃到。”
虽然知道指的是关瑶的妈妈和外婆,可这没加主语的所有格让人乍一听,还以为他在乱认亲戚。
关瑶戳了戳碗里的饭:“你们这种身价的人,都是吃鹅肝鱼子酱长大的,偶尔吃一回住家菜肯定觉得新鲜。”
“怎么最近脾气见涨,动不动怼人?”裴和渊含笑望她一眼,目中有被人故意作了错误解读的无奈,以及束手无策的宠溺。
明明是友好的态度,关瑶嗓子眼却像被封住一样。反唇相稽或板脸否认,半句都说不出来。
垂低头时,她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
吃完饭后关瑶主动揽了收拾的活。她捡了碗筷放进洗碗机,又把灶台水漕给清理了一遍,这才出了厨房。
屏幕上放着浮生梦,国外一部表弟爱上表嫂的伦理悬疑电影。
裴和渊歪在沙发上,也不像看得多投入,更似在打发时间。个子高的人臂展也了得,一字沙发几乎给他据全了。
留意到关瑶,裴和渊收回手拍了拍沙发:“过来坐?”
关瑶跟他对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明明是要在旁边坐下的,却在脚尖都没转向的时候,被一把扯到腿上。
闷声的笑意震得两人胸膛都发麻,裴和渊抵着她的额头:“最近天天加班?”
“基本吧……”关瑶齆声齆气地答。
不是受不了加班,也不是累出了多大情绪。只是人这种生物就是奇奇怪怪,没人关心时,她好像连轴转都不带喘气的女金刚,可被这么搂腰挨脸地问了句,一颗心顿时像平底锅里遇热缩水的珍珠口蘑,皱皱巴巴又含着湿意。
裴和渊帮她松着肩颈:“创业公司是这样的,忙就证明公司在正向发展,辛苦难免。”
男人的声音不温不火,低缓淡淡,像做艾灸时落在皮肤上的暖意,不很烫,却令人熨贴受用。
在这样温柔的絮语声中,关瑶不由自主地与裴和渊说起最近堆成山的工作,仓库选址忙得她跟个蚂蚱一样在京市跳来跳去。
话匣打开后,甚至连在外头买咖啡时没拿到奶精球的事儿都跟他抱怨了句。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说出口多少有些怆楚自怜式的矫情。
裴和渊笑:“就这么爱甜?那以后出门往包里带个十盒八盒的,半杯咖啡半杯奶精,把别人看懵。”
“主意真馊,那我到底是喝咖啡还是喝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搞行为艺术呢。”关瑶拿拳头在他胸前砸了一把。
裴和渊捉住她的腕子,把手包进掌中,随即谑道:“自己还知道调个味道,给我的就连滴水都不加,多大仇能让你下那种狠手?”
关瑶没想到他用这令人耳廓发酥的声音,跟自己算起陈年旧帐,不自在地想否认:“哪有,我……”
话没说完,嘴就突然被人封住。
气温逐渐升高,呼吸声擦撞在一起,关瑶被这娴熟的吻技抽皮剥骨,内心欲|.望滋长。
上下颠倒,背部触到沙发垫,关瑶的腿都挟上了裴和渊的腰。
缱绻不容错辩,怎么看都该是不可描述的时刻,却倏忽戛然而止。
裴和渊深吸一口气,低头在她鼻子上亲了亲:“早点休息吧,晚安。”
“什么意思?你刚才跟我拍文艺片呢?”直到一直罩在身前的阴影起开,关瑶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当下两句质问不经大脑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