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已是悲痛至无以复加:“我可怜的瑶儿……死前不知该有多害怕!想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啊!”
她如今没有一日不后悔的!
纪栋听着这些,脑中不由思索分辨着。
吕家既早已疑心女儿的死另有隐情,若想为女儿讨还公道,为何却至今日才拿出来说?那产婆,又怎会如此凑巧偏在此时寻到了?
但这两句问话,不过是办案之人下意识间的思索而已,稍一细想,便也就明白了。
人活在世,谁都不是孤身一人,哪有那么多所谓豁出去。
先前夏家势大,家中子女先后出事都未能动摇得了夏首辅在朝中的地位,吕家因此望而却步,也并非是不能理解。
即便吕家先前有借亲事攀附夏家的想法,但谁家的女儿辛辛苦苦养大,也不可能是甘愿送去叫人随意打杀的。
孤勇者令人敬佩,怯懦者却也不该被苛责——真正该被唾弃的,不该是因畏惧权势而不敢张口讨要公道的人,而是作恶者。
苦主想讨公道,在他这里,不分早晚。
只要是实情,他便有责任彻查清楚。至于吕家的利弊权衡,甚至是否暗中同夏家敌对之人达成了什么共识,这些则不归他管。
在其位谋其政,他只需依照规矩办案即可。
是以,纪栋并未多言其它,只向堂内哭得形容狼狈的妇人问道:“既是缢杀,尸身颈骨之上必留有证据,你们可愿开棺验尸,以证那产婆之言真伪?”
“愿意!自是愿意!只要能查明小女的死因!”妇人的眼神陡然变得坚定,叩首道:“求大人替小女主持公道!”
纪栋点头,立即吩咐了下去。
在吕家人的陪同之下,夏家祖坟内的仆从并未敢真正阻拦。
一铲铲黄土被抛起,深埋着的棺木渐渐现出了原本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