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夏廷贞平静地开口道:“你既是已知道真相,便该清楚真正的仇人不是我。当年我在营中甚至连幕僚都称不上,不过是一身份卑微教公子们识字的先生罢了,所行之事,亦只是奉命而已——”
奉命……
纪修无声冷笑。
若换作旁人,他或会这么认为,但夏廷贞……
这些年来他早已看清的了对方这人皮下是怎样的面目,当年之事与其说是奉命,他倒认为恐怕正是对方出的主意!
将燕王欲偷袭敌营之事泄露出来,又在回来的路上设下埋伏……
这未必不是献给当年那位庶长子的投名状!
不,也许是合谋……
毕竟这二人之所以凑到一起,凭得便是臭味相投!
当年夏廷贞之所以选择了那个毫不引人注意的庶长子,不过是因为先前对燕王示好而未得回应罢了,燕王母族有权有势,心性随和却也自有其骄傲在,根本不屑玩弄所谓阴谋诡计。
于是夏廷贞只能去找一个同自己一样骨子里都是奸险小人之辈来扶持!
现下却又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
堂堂首辅大人,面对从不放在眼里的一个他,会连承认的胆量都没有吗?
不是不敢承认……
是想故技重施!
十八年前,利用了他对燕王的恨,十八年后,还想利用他对皇帝的恨!
但这尚且不是最叫他气愤之处,此时此刻,叫他最无法忍受的是对方语气里的坦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