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艰难至此,他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头子为此时常夜不能寐,在宫中留夜一连十余日不归家也是常有之事——
诸地暴动频出,要兵马军饷的急奏压了一摞又一摞,宁阳局面难测吴家树大根深,临元城有许家军在收拢扩张势力……
可无论多难,他也不曾生出过此时这般通体寒彻,全无希望之感。
片刻后,他缓缓解下了官帽,捧在手中——
“你……你……”庆明帝发声艰难,咬牙切齿。
“叔明……你这是在作何!”一旁的江太傅低声劝斥制止。
“臣只要在此位一日,便有责任规劝陛下!陛下若不愿信臣所行,不愿听臣所言,想要臣住口,那便请撤了臣的官职!”
他并非是在同谁赌气——
平日里也就罢了,可当下这时局,国君是否能清醒对待,关乎着存亡大事!
若皇上不醒,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便是豁出命去也是徒劳!
“好……你竟还威胁起朕来了……你在外贯有直臣之称,你这是想逼朕夺了你的职,好叫朕背上忠奸不分、不听劝谏的昏君骂名……以此来动荡朝堂人心!妄图陷朕于不义,如此居心还敢说不是另有图谋……朕如今倒有些好奇了,你暗下究竟是效忠于何人!”庆明帝蓄了些许力气,咬牙颤声道。
礼部尚书几人听得心中发沉。
皇上若能将猜忌的心思放在正道上,何愁大庆不昌?
解首辅抿直了唇,并未辩解半字。
“既你一心想以己身来算计朕,朕不如就成全你!”怒气与病体的折磨之下,庆明帝显然已毫无半分所谓理智在,厉声吩咐道:“来人,给朕除了解煦的官袍,拖下去……杖责五十!”
殿内众人大惊。
“陛下,万万不可!”礼部尚书忙上前道:“我朝从未有过廷杖官员之先例!更何况解大人乃当朝首辅,若传扬出去,必将折了众士人心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