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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凝喝了几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安桃:“我这身子一直无动静,如意阁嫁进来时间也不短了,也是天天药吃着,到现在也没见动静,会不会是厉云不行啊。”

安桃:“啊?不能吧。”

黄凝笑:“你有什么替他惋惜的,真要那样,不是更省心,谁也别争了,武器都没了还争什么。”说完,不知触动到她哪根神经,连药都喝不下去了,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弄得安桃不得不扶着她手,怕她把药抖洒了。

门外阿诺把这话都听进了耳。阿诺的本事可不光是耳力好,她记忆力也好,截获的情报信件,无论多长,她看过一遍便能叙述的一字一差。

所以,今日在门外听到的郡主难得的长篇大论的真心话,她一字不漏地全学给了厉云听。

厉云一开始全无表情,可听到后面,在阿诺窘迫为难的叙述中,厉云的脸色几度变化。

阿诺终于说完,她低着头不敢抬,厉云也不言语,阿诺就一直等着,终于,过了不知多久,厉云才叫了去。阿诺就是在这时迅速看了眼主子的神色,然后立马退了出去。

厉云听这段话时,心情可谓百味杂陈,憾她的不争不抢,恼她那么轻易地就能放下,气她背后揶揄他,到最后统统化为一股不安。

从黄凝的这段话里,可以看出她对黄家的倒台是有分析的,她认为是皇上与太后主导,而他只是奉命娶她,已达到搅黄她与信王的婚事,令黄家与信王不能联手,加速了黄家覆灭的速度。

而她所提到的利用价值,就是自己娶了她,才得了皇上的重用,得已现在大权在握。

但这并不是事实的全部,娶她表面看是皇上太后的意思,实则是在他有意的推波助澜下,皇上走入了自己步下的棋阵,被引导着走完了他的棋局,看似皇上在主导一切,实则幕后操控者是他。

还有,黄家的倒台也不像她想的那样,认为皇上是主谋。恰恰相反,那个小皇帝面对强大的将军府能有什么计谋与办法,也是他,全程谋划,打入、陷害、收网一气呵成,哪一样都是他亲力亲为,出谋划策。

可以说,没有他,将军府现在还好好的呢。

厉云以为随着将军府的覆灭,这些事早已尘封,他的精神世界里,这篇战功已被放置,眼前面对的新的挑战,才是他该注目的。现在,郡主的一席话,这段过往被翻出,他感到的竟不是骄傲而是不安,这种不安还大有越来越强烈之势。

阿诺学舌的这段话,其它内容都慢慢淡去,只有他与黄家的这段过往越来越清晰,厉云清晰地知道这段过往都指向一个事实,他与黄凝之间有的不止是欺骗与利用,还有家族之仇。

不要紧,厉云强行把这不安赶出心中,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知道了,她又能怎样?乐观地想,也许比现在,她对他持放下的态度要好,爱恨皆是强烈的情感,比起无感,厉云希望黄凝对他能有更强烈的情感。他就算是以扎刺的方式戳进她的心,哪怕鲜血淋漓,也不愿被她排挤在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