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这两日与黄凝说的第一句话,前日午膳时,接过黄凝手中的汤碗,第一口他还没觉出什么,但第二口他就觉出了不对劲,世上有摇红那样天生好嗅觉的人,也有厉云这样味觉敏感之人。
可能是不死心吧,厉云还是喝了第三口,就是这一口让他确认,这碗由黄凝亲手盛于他,递于他的汤中被下了药。
仔细咂摸了这第三口,厉云得承认,这药太过刁钻,如果不是他对此敏感,一般的药手恐都觉不出来异样。
此药也正是因为隐藏的深,所以毒性烈性都不太强,否则他也不会第一口直接咽下什么都不知,第二口才起了疑心。至于第三口,是有心验药还是有赌气的成分,厉云也说不清。
放下碗,他看向黄凝,她明明那么紧张,却还是表现出一副寻常样子,如果不是他有意窥探,不放过她肢体上的任何小细节,恐真就注意不到她的细微不同。
没有愤怒,只余悲痛,在他一心谋二人未来时,她在背后捅了他一刀。她怪他骗了她,可他也只是在最初二人尚算不上了解时骗了她一回,后来更是真的爱上了,严格说来这算骗吗?不过是爱得迟了些罢了,至少结果是一样的。
而她呢,一次又一次的骗他,厉云已经记不得这是黄凝第几次骗他了。
“本可以两不相干的,你非要执着不放,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同样的,黄凝也是下毒后第一次与厉云说话。
事情与计划有了出入,摇红说过,这毒药无色无味,与她做给厉云那些香囊中的药草配合,能令他死后连太医都查不出原因。
按理他喝完汤就会死于莫名腹痛,而自己趁乱摘下他的香囊,趁乱会被摇红派来的人接走。可事实是厉云只喝了一点儿就放下了碗,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口干掉。
黄凝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只知他当时看着她的目光,她确定厉云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有声张,只是第一时间让队伍改变了行进方向,从别的地方绕向方隐洲。高架大马也被弃了,他们上了另一辆马车。后来,方隐洲也出了变故,他们不得不再次改变路线。
天兰被厉云赋予重任,下令命她安全地重回宫去。天兰虽心里对太上皇生病的事起疑,但厉云不说,天兰也不会问,只管打起精神,哪一面都不敢放松。
此时她驾着马车,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还不够,还要留出一份精力听着车内的情况,可惜,以她的耳力只能听到车内二人在对话,却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
“就这么恨我啊。”这次不再是疑问,而是肯定,厉云语气里带着惆怅。
他又道:“如果我这次不死,让我抗了过去,证明老天都觉得我罪不至死,你能不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