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亭麓今天去世了。
自从做完手术,压根儿没醒过,直到刚才,连回光返照的机会都没有就成诀别了。
陈烟桥亲自给穿的寿衣,摸着他布满老年斑的松弛的手,曾经做过木工给他看怎么打家具的手,曾经抱起来他嬉戏,曾经叫他如何执笔作画的手,再也没有温度了。
帮陈亭麓穿戴整齐,陈烟桥单膝跪地上,脸贴着陈亭麓的手。
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爷爷,对不起。”
殡仪馆没到前,单独留了时间,让陈亭麓的两个妹妹,都是年近八旬的老妪了,说想再陪哥哥一会儿。
陈烟桥便出来了,他作为独孙不能垮,还有的是精神要他打,抽烟醒醒神。
倪芝那头声音很嘈杂,跟他这边差不多。
倪芝声音毫无温度,“没什么,有个问题问你。”
陈烟桥低头碾灭了烟头,又点一支,“问。”
倪芝片刻没下文,陈烟桥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有些不耐,催促一句,“我这边还有事,你问吧。”
“行,”倪芝深吸口气,“你和何沚之间,还有没告诉我的事情吗?”
陈烟桥说,“没什么。”
淅沥沥的雨,把他的声音掩盖了,显得苍白可笑。
想起来半年前,陈烟桥半夜送她到医院里,推着板车穿着白背心,满头大汗。别人说他和倪芝是一对儿,老夫少妻,他没否认。
今天该散了,倪芝说,“我知道了,我们分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