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芝还是那个字,“信。”
两人陷入沉默。
倪芝终究还是有怨气,开始一句接一句,“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你,只对我动了心。你对所有女人都这样,爱你的人是理所应当受你冷落,不给错误暗示便是最大的仁慈。你的爱就值得所有人陪葬,别人的爱就这么廉价么?你不过是当时不珍惜,过去了又做些无用功来感动自己。”
倪芝的手抠在木凳上,声音陡然拔高,“躲在厨房背后是不是过瘾极了?”
她的手机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怒意冲冲。
是庞文辉。
倪芝说了声抱歉,站起来走到几步外的路灯下接电话。
庞文辉问她到了没有,她到了好久了,倪芝说她已经在冯淼家里住下了。想了想又叮嘱他,不要同倪父倪母说,免得他们瞎担心。
庞文辉叮嘱她早些休息,尽力就好,别为朋友的事情过于焦虑急坏身体。
路灯下,倪芝来回走了几步。
她走的每步都是岁月从指缝里流过的水流,变成她的手指上的戒指反着光波光粼粼,隐隐听见她说话时柔情似水,都是些日常的话。
等她重新坐回长椅上,陈烟桥问她,“过得好吗?”
这句话没有别的答案,倪芝说,“挺好的。”
他们又许久不讲话,声控的灯过了晚上十点,便自动熄灭了。
不算多漆黑,但他们地面的射灯灭了。黑暗让人心底里的魔鬼又在张牙舞爪,陈烟桥忍不住伸手去按着倪芝放在长椅上的手,那戒指的触感咯得他生疼,当年被长钉扎穿手掌亦不过如此。
忽然草丛里刺耳的一声,灯又亮了。
原来是个拖着蛇皮袋的流浪汉,穿着破破烂烂的袄子,奇怪地看他们一眼。流浪汉收回目光,走到他们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把蛇皮袋往长椅下一扔,棉袄裹了裹,那么高一汉子,就蜷缩着窝在冷硬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