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炼制这无根泪,苇江真没有说谎。
就在数月前,苇江从静慧手中取得丹方,便上炉炼过一次。第一次自然失败了。
苇江不信邪,再炼了一次又是如此。
后面隔了数日,苇江又炼制了两次,数次失败后,苇江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为什么天心师叔总是炼不成这味灵药真正原因。
第一次炼制,便在收到丹方的次日。
那是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月是明的,心是静的,月黑风高夜,正是炼丹时。
苇江修完太素日月灵感诀,正是心中洞明,不萦外物的时刻。一般在此时炼丹心境最佳,于是苇江祭起神农丹鼎,心如古井不波,规规矩矩地一路炼制下来。
若是往日,这种心境更容易和灵药发生感应,炼制出的丹药品质更好。
但今日,苇江总觉得炼制无根泪缺了些什么。前面萃取精华,滴滴草木精华慢慢从毕波发响的灵药中渗了出来,似乎是对的;此后便凝实一滴滴草木精粹,也是对的。
但就是苇江觉得心里空空洞洞,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苇江到了今日境地,炼丹之中,总在寻找一种玄而又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悟。
天道无情,丹法亦无情,但若是有情之人来炼制,炼丹亦有情,便是这一点情愫,才是丹法之根本,精髓所在。
不过片刻,已然丹成,苇江揭开丹炉一看,炉膛正中悬浮着一滴黏稠之物,颜色黄中带白,略带一丝腥味。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玩意?
丹法所言:“无根泪,泪化相思雨,身如藤萝枝,心似风吹萍。晶莹剔透女儿心,原是一滴美人泪。”
美人泪怎成了这种玩意?
即便如此,这已比天心师叔炼得好多了。听静慧师姐所言,天心师叔怎么炼,最后都是一阵袅袅青烟过后,打开鼎盖,其中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人老易松,树老易空。这人老了,炼个丹都会弄得空空如也。
第二次炼制,正是苇江有一日去了曦雨轩,苇江痴缠着萧瑜晴再给几味灵药。戒指里灵药存货不多了,练出来的丹药怎么都喂不饱清菡的大嘴巴。
好不容易打发了多嘴的芊芊,苇江穿花拂柳地进了曦雨轩内院。
正好萧瑜晴梳洗罢,正坐在梳妆台前淡点峨眉。
修真数年,苇江别的不行,耳聪目明,尤其一双贼眼炯炯有神,堪比火眼金睛一般。远远便看见一方葵形铜镜中,镜中人蛾眉轻扫罢,羞红了胭脂,绯红了脸颊,暗淡了晚霞。
只见她星眸含笑,纤纤素手执起一盒胭脂,轻点朱唇,淡然抿唇时。
刹那间,似乎窗外的一束天星兰也失切了颜色。
苇江看傻了眼,痴痴呆呆,哈喇子流了一尺多长。
萧瑜晴正好看见苇江的丑态,羞愤交加,喊上芊芊,联手把苇江轰出曦雨轩。
这一晚,就在飞来峰的绝壁下,苇江刚习过无量真经,只觉得腹下三寸有股热气蠢蠢欲动。苇江大喜,以为无量真经练得到位,无量真火开始灼烧三焦。可惜观心内视,辨别了半日方才知晓——这股热气并非无量真经萌生的一股真灵之火,乃是一股y火。
苇江吓了一大跳,早早收了功,不然邪火冲了三焦,就有性命之忧。他把玄天指法口诀读了几遍,指法没记住,脑海中倒是走马灯似的现出一个女子肤如白雪,眸如天星,唇如红火,双颊绯红的倩影。
此刻苇江正在习练那“玄天指法”,这指法的第一式只有一招,名曰:“一指分阴阳”,便要在一撇一捺中把阴阳二气分离开。
苇江喝一声“一指分阴阳”,一指戳出,若在往日,不说把身后的岩壁插个大洞,至少也岩屑纷飞,此刻一指捅了过去——苇江痛得跳脚,阴阳没分开,食指指骨倒折了。
苇江心道:“别人都说,春叫猫儿猫叫春,听它越叫越精神——如今老子也到了叫春的年龄了?”
修真修得颠三倒四,晚上时间无处打发,苇江便炼起丹来。
炼丹时刻,苇江如同入了魔怔一般,断了一指,竟然也抵挡不住心猿意马,或是萧瑜晴往日的薄怒微嗔,或是她的盈盈一笑,时不时在脑海中显现。
“若是天天这般想一个人,就是凌绝师太和天心老儿所谓的爱情了?”
想起凌绝师太,顿时把苇江从这绮念中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