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在新帝登位之时跳出来闹事,这在元德帝这一位新帝看来,这是给他找茬子的。
可这等先行皇帝刚驾崩的时刻,元德帝哪怕心中再怒,也得忍下这一口气。若不然皇家失和闹在群臣皆知,那像什么样子?
最关键是元德帝还是不想给自己的脸上添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头。亲爹刚过逝,这收拾亲兄长,这在民间的舆论上那好说不好听。
可元德帝有心退让几步。
那准备把燕王如今的行事记在小黑本上,以待后面再算细帐。可燕王这边更清楚,这新帝刚登位,这时候不闹腾。他后面想闹腾有谁听?
待元德帝皇位坐稳了。他这一个就藩的藩王,皇帝想如何收拾都是顺手的事情。最主要还是燕王觉得自己太委屈。亲娘死了,他这做儿子还是当窝囊废不成?
早死晚死都一个死字。燕王觉得不若现在就是闹一闹。
当然,这闹一闹的背后,燕王还是拉拢了其它人的。
燕王是在闹腾。
这其时也是给人打掩护的。
广善伯府。广善伯这边再与保德伯府、陶家、覃家,这金陵四大家族一起商量一件大事。什么大事?
自然是燕王闹腾的事情。这背后宁王有插手。
宁王与燕王是一伙的。这二人想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兵变。这二位王爷的胆子也够大,在这等时候,他们敢起这样的心思。
当然,京都的兵权明面上,那是还在先帝的心腹手中。
新帝上位,元德帝是赶紧的收拢禁军人心。可到底一时半会子,还真是换得一些自己的心腹。却也不敢把禁军的将领们全是替换掉的。这里面就是有漏网之鱼。有宁王拉拢过来的人脉。更有燕王的母族周家那边的人脉。
燕王是合计着自己没活路。
燕王自然就是把自己发现的禁军中的一些事儿,那是拿出来与宁王交换。不外乎,那是怂恿宁王起心思。
“不妥。”保德伯先是反对。
广善伯甄士奇自然是想自家外孙宁王继位。其它三家之前也是一样的想法。可打从永治帝册立太子后。
这三家也是半歇下心思。
广善伯甄士奇这时候,若说心有不甘那一定的。可他的心性也不是那等能独断的。见着保德伯一反对。广善伯也是迟疑了。
这四家的主事人在商量事情。
这自然引起广善伯府的有心人关注。这有心人是谁?自然便是甄尚演,这一位甄大老爷。做为伯府嫡长子,还没做成世子。甄尚演一知道宁王跟亲爹那些勾当,更知道亲爹一心想让外孙上位。
可天子已定。甄尚演却是瞧得清楚,这哪能更改?
这不,四家一议事。甄伯演在自己院中一琢磨,那就是按下心中诸多想法不提。他当了听墙角的。这一听,听得亲爹的想法。甄尚演差点没吓一个一佛升天。
宁王这是要造反不成?
四大家族之前一直支持宁王,这里面投入太多。要说现在想抽身而退,也是得有人相信啊?
甄尚演是一个胆大的。
当然,若不然不敢给他祖父当爷送上顶绿帽子。若不是亲孙子,早让长辈打死。
甄尚演不想给家族做陪葬的。他可也知道京都的兵权,大半在新帝元德帝的心腹手中。这时候,不向新帝效忠,还去抱宁王的大腿,这在新帝跟前那是不识实务。
于是,甄尚演一想,他就是做大义灭亲之人。
那如何都得求自己的活命。
甄尚演一想通,他就做了一件事情。那向元德帝告发自己亲爹,以及其它三家商家、陶家、覃家。当然,宁王也在告发之列。
甄尚演这事情做的。
那除了把自己摘出来。其它人都被他扣了一顶帽子。至于证据,凭着甄尚演这些年里对广善伯府的探底,那还真有些证据。
当然,元德帝也是在心腹的禁军统领,这是把甄尚演连带他的证据一起给呈上来时。元德帝见到这一位广善伯府的长房嫡子。
对于甄尚演的卖亲行为。
元德帝心中如何不肖,那不重要。面上应该做的表面功夫,元德帝不会少的。好歹这等行为要表忠。
这忠孝两难全时,自然是忠于君王在前。
元德帝安慰了甄尚演一翻。然后,自然是让甄尚演暂且不必回家。至于皇帝这边自然是安排人手,然后,收网。
这都有证人,还是宁王的亲舅舅告发的。
在元德帝瞧来,这不缺人证。
其时,要说燕王、宁王这两个亲兄弟想做的事情,这元德帝没发现?
这也未免太小瞧这一位帝王。元德帝正因为发现,那才想一网打尽。或者说,那要证据确凿。若不然,服不了众。
如今嘛,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人证更是实在。元德帝到底还是想着不想继续把事情闹大发。这般收网,也是足矣。
燕王、宁王,这两座王府突然让禁卫围了。
皇帝下旨,两位王爷圈禁起来,闭门思过。
京都一时间有些风风雨雨。
可京都的高官,特别是三品以上的高官,还是都得到元德帝的召见。这是清楚事情的始末。
人证、物证,元德帝都是给出来。
“朕乃皇父指定的继承人,大统承位已定。朕非心胸狭隘之人。如何燕王、宁王就要反判于朕?”元德帝这般说法。
这意义何在?这自然在说,他是永治帝指定的继承人。他也是一个先行皇帝承认的继承人。两个亲兄弟反判,这只能说明,这两个兄弟是不忠不孝之辈。
这不听亲爹的话,搁民间也是忤逆的行为。
元德帝要说恨不恨燕王、宁王?
恨极了。
可顾及在新登大位。这还没举行正式的登基大典。这等时候,元德帝不多语。
于是,在三日后,是一个皇道吉日。
皇帝祭天地、祭祖宗,然后,正式登基称帝。还顺道改元,改今年为元德元年。
元德帝正式的登基后。
燕王、宁王的处罚下来了。这二人敢造反,这是小事吗?这不是小事。可杀兄弟,元德帝还不想坏名声。元德帝就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贬燕宁、宁王这两人,以及他们的子嗣,全部成为庶人。
除此之外,以燕王、宁王这二人牵连进去的臣子,那就没那般的好福气。这二位有皇家血脉。其它人可就不会有那般的好运气。
似广善伯等,金陵四大家族,这一回倒德霉。
削爵、罢官、抄家。这是正常流程。这还是简单的,更甚者说,元德帝让京都府尹彻查,于是,各家背后不干净的底子全被洗出来。
被砍头的,被流放的。总之,官帽子是落一批。那一时间,京都的人市更是热闹了好长时间。
广善伯一家子的削爵、罢官、抄家。好歹元德帝还念着那甄尚演是首告,元德帝也念着广善伯这一个爵位,那还是世袭罔替。
广善伯府这是削爵替罪。
至于甄尚演嘛,元德帝赏了对方一个正六品的龙禁尉。这一个龙禁尉好歹,还能让甄尚演的儿子继续一下,还有一个正七品的云骑尉可以期待。
可以说,广善伯府的祖宗们奋斗得来的爵位没了。甄尚演在家族里的名声也臭了。多少人家那是恨甄尚演,那恨得一个牙痒痒。
要知道,这抄家的,元德帝可没手软。借着燕王、宁王的事儿,这些被牵连进去的人。只能说,站错队。可广善伯府呢,那还是宁王的外家。这甄尚演因为首告,这还得一个正六品的勋卫。
可能这恨里面,也有羡慕吧?
广善伯府被削爵,被抄家。
一大家子人丢了祖宗基业。如今一家子能依靠着,就是甄尚演的龙禁慰这么一个正六品的爵位在京都立足。
要说,这甄家的宅第内,也不是特别是清静。
可甄尚演本人却是换了往昔态度。他自然觉得自己还是有功劳的。没功劳,那还有苦劳呢。
可甄家其它人,却是不这般觉得。
这不,二房的甄尚濮就是恨及了这一个大哥。
甄家,这般又是吵了起来。
甄宅。
就是如今的甄尚演宅第,这是元德帝赐的。正六品的龙禁尉,按说有爵禄领着。要说府第,皇帝这一回赐的是私宅。
那是爵位朝廷收回,这甄家还可以继承下去的。
算起来元德帝对于甄尚演这么一个小人,也没有用过就丢。还是把面子功夫做足。
“此是皇上所赐,乃是我之私宅。我奉养父亲、母亲那是儿子孝心。二弟,你若在哥哥宅第里住的不舒坦。你大可自立家业。”甄尚演不会向这一个弟弟低头。
想他在伯府时,可是被这一个二弟那是压得喘不过气来。
甄尚演自许伯府嫡长子,却被一个继室弟弟压头上。这一压多少年。这都当祖父的人,那能不想出恶气?
“哼,若非大哥告亲族,如何堂堂世袭罔替的伯府,就是落得一个削爵的下场?”甄尚濮还觉得全怪这一个大哥。
至于当木头人的甄士奇,打从削爵后,甄士奇就已经这般模样。
那是装聋子傻子,那一天不干事,就是木讷到极点。如今在甄宅的正堂里,两房人针锋相对,甄士奇都是不发一言一语。
“怪我?如何怪不得宁王,不,应该是废庶人了。”甄尚演却是冷笑,他道:“好好的金陵四大家族,如今可是风流皆去、皆休。若非我,如今你们还有锦衣可穿,仆从侍候?瞧瞧商家、陶家、覃家,那如今什么情况?”
甄尚演这话说的不寒碜。
同样是削爵、罢官、抄家。甄家现在的下场,确实是这一群人里收场最好的。
“你们现在享用的一分一毫,全是皇上恩赐于我的。你这等话,二弟出了甄宅莫多言一字。若不然的话,那是给你自己招灾。废庶人等大逆不道,那是究由自取。我只是识得明主,知道天意不可逆,那是忠孝二字面前,取忠字,大事大非之上,一片丹心向君王。”说着这话时,甄尚演还是皇宫的方向,还是拜了一拜。
要说甄尚演这话,依着这时代的规距,貌似是没错。
可这态度,就是让甄尚濮恶心。
可甄尚濮还真不敢针对这话。臣子对君王的忠心,召能反驳?除非不要命了。除非是不想活了。
“够了。”还是甄覃氏发话了。
“老二,你大哥保全自家不容易。你且向你大哥道歉。”甄覃氏依着长辈的身份,好歹在甄家还有一口饭吃的。可甄覃氏更想让儿子一大家子人,那是继续的生活在甄宅。
不然呢?
甄覃氏的娘家也被抄家。甄覃氏已经没娘家依靠。如今,她才是娘家人的依靠。
老二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在这等大变故面前失去分寸。甄覃氏能理解。可甄覃氏理解归理解。甄覃氏还要为孙子、孙女们考虑。
小辈们的婚事怎么办?
甄尚濮的子女,可不是全都成婚嫁娶的。如今甄尚濮的二子一女,就嫡长子成婚。那一个庶子一个庶女,都是未谋得人家。
或者说,庶子的婚事,唉,那联姻的对象也是栽在这一回里。庶子婚事,还需要重新谋划。那庶女的婚事,一样的联姻对象的家族也是栽了。
至于说甄尚濮的嫡长子媳妇,这一家人倒是这一回平安渡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