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禾直起身,语气中的柔和消失几分。
“所以我一直都敬重你,即使你反驳我、诬告我、甚至想暗害于我,我都没想过对你做什么。”她轻叹出声,“三年前那次,我到贵府拜访,我们把酒言欢。那时候我还在想,等过几年,我一定要把你请回朝堂上。可是曹公,这个机会,你大概是不想给我了。”
曹应灿闭了闭眼。
过了一会儿,他说:“天后,三年前老臣之所以放弃指证,是因为您是贤后。”
郑嘉禾抬起眼皮。
“但如今——”曹应灿对着郑嘉禾的眸光迎视上去,“您还是贤后吗?”
郑嘉禾面色一沉。
贤后。
又是这个词。
杨昪也曾夸过她是贤后。但世人之所以称颂她们,是因为她们上侍君王,下抚儿女,贤良淑德,进退有度。偌大的帝国创造出这样一个美好的幻象,将所有高洁的品质都赋予在她们身上,让她们为君王、为子女、为帝国鞠躬尽瘁。却从来没有人想知道,她们究竟想要什么。
因为是贤后,所以要忠贞不二,贤明大度,忍下丈夫妃妾成群。
因为是贤后,所以即使临朝听政,也迟早要还位正统,不能为自己、为家族谋求一丝一毫的利。
当贤后内心有了自己的欲望,向前一步,便成了妖妇。
当世人只希望她当一个贤后,这曾经给她带来支持、声望的美名,便成了困住她的枷锁。
郑嘉禾当然可以保持现在的局面不动,老老实实做一个太后,为大魏挑选一个合适的储君,等她苍老年迈,安稳地做好权力交接。
但她不想。